他捏起杯子慢慢抿了一口,视线里只聚焦在沈淮砚一个人身上,亲儿子吗,倒和他预料的方向不太一致呢……
想到这里,他立刻站起身:既然我们的事情谈完了,不妨也去玩玩
齐颂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早有此意,只是等着秦汝州的动向,现在当然是第一时间跟上。
走到沈淮砚身边后,秦汝州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抽空向一旁的网兜瞄了一眼,大约一个多小时,两个孩子的战果不算少,各类小鱼小虾都在拥挤的兜子里游着,时不时溅起小水花。
沈淮砚感受到了养父的靠近,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紧盯着水面,在确定有鱼经过的时候,迅速拉紧手柄收网。
知道将沾着大量海水的网兜握在手里,取出那两只活蹦乱跳的小鱼后,沈淮砚这才兴奋地转身向秦汝州展示:你看!
你们战果颇丰啊。齐颂倒是先一步夸赞。
这个网兜很好用,几乎不需要我们怎么学就可以上手。齐正则解释道,他也站起身,将这一兜子渔获卸下来。
风很大,你若是冷便和我说,我回房间去拿衣服。恰逢一阵风吹来,秦汝州的手顺着沈淮砚的肩膀处向下滑了滑,落在他的腰侧,瞬间感知他的衣服穿得实在单薄。
哎哟。沈淮砚被这一□□得身子歪了歪,缩了缩脖子将网兜丢在了脚边,转身的同时将手贴在了秦汝州的脖侧。
嘶……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神,秦汝州笑了下,却很快被他手上传来的凉意刺激到,皱了皱眉。
啊……不好意思。沈淮砚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实在突兀,他立刻将手收回放在身侧,他拿不准他们两人的关系。
为什么道歉秦汝州眯着眼,目光落在他被风吹散的头发处。
手也跟着落下,轻轻柔柔地将它们理顺,手掌移开时拍了一下:风很大吧
风确实不算小,但是会让人很清醒,原本刚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困,现在完全清醒了。沈淮砚站在风中,甩着手上的水珠,他能感觉出秦汝州一点都不生气,他原本以为秦汝州不喜欢这样毛躁小孩子气的动作。
担心你的身子没完全好起来,再玩一会儿就回室内吧我陪着你。秦汝州口吻轻柔。
是啊,淮砚你刚上船的时候身子不舒服,还是早些回去吧,我帮你把捞上来的东西送到后厨那里,他们有专人可以把这些鱼虾烹熟,晚上我们就可以吃到了,或者你想带回去养起来齐正则也关心道。
没想到自己早上随口一句不舒服竟收获了这么多关心,沈淮砚心里感动,点点头,将自己的网兜递给齐正则:多谢你能帮我把它们送到后厨。
走了。齐先生,日后再见。秦汝州对齐颂笑了笑,拉着沈淮砚离开了这里。
秦天柏和周潮整个下午都坐在小桌旁,甚至连两人的姿势都没怎么改变过。周潮是对船上的一切都没什么兴趣,而秦天柏则是心情低落,加之心里别扭,既介意沈淮砚和养父的互动,又不愿意主动说加入他们。
周潮吃了一个又一个冰激凌球,耳朵上一直挂着耳机,盯着海面,时不时又望向秦天柏,脑子里生出了新的计划。
想到这里,他便站起身,拍了拍秦天柏的肩膀:我爸爸喊我回去,我先走了,你好好准备,送你哥一个惊喜。
嗯,拜拜。秦天柏刚想起身,又被对方按回椅子,于是便继续坐着告别。
至于送给沈淮砚的惊喜,则是周潮提起的,船上的人鱼表演,可以让游客体验的那种,他们想将沈淮砚骗到那里让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成为表演的一环。
原本秦天柏还有些犹豫,只是周潮说这表演本就是游客可以体验的那种,没什么危险,而且穿上好看的衣服在水里体验倒是新奇,秦天柏便应允了。
回到房间的那层船舱,他们两人迎面撞上了周赫尔和周希迩。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看清两人的脸,周希迩立刻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不过她的脚步没有停下,而是对身边的弟弟说道,行了,别跟着我了,去烦秦董吧。
希迩姐不太高兴沈淮砚眼疾手快地向旁边挪了挪避免被浑身散发着不友善气质的周希迩撞上,这才好奇地问道。
别提了,医院里出了点小问题,有几个患者合起伙来在门口闹事,说是我们医院滥用管制药品。周赫尔显得有些沮丧,怎么偏偏是这种时候,我们三个都在船上,我哥那个老婆又扯出来一个情人,我爸妈他们恐怕照顾不过来。
还是先公关表态吧,派人去查这件事了吗秦汝州打开了房间的门,这次倒是没有阻止周赫尔跟进来。
一进入房间,周赫尔便一屁股坐在了单人沙发上,满面愁容地盯着地毯。
关好房间门,沈淮砚和秦汝州对视一眼,两人都叹了口气,还是沈淮砚端了杯水递到周赫尔手心:你先别急。
我很想不急,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周赫尔摇了摇头,垂着脑袋。
已经发了公告说我们会彻查此事,说我们一直认真履行医者责任,不过效果微乎其微,热搜上全部是咒骂。至于事情查不查,区别不大,反正卫健委已经介入了。周赫尔的情绪格外低落。
你哥你姐在船上还是在你爸妈身边有区别吗,他们两个本就不是靠得住的人,卫健委查你就不查了,到时候别被人害了。秦汝州在床头附近坐下,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好友。
那我现在怎么办周赫尔被点醒,急忙询问道。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爸妈会处理的。不过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这似乎是对方布好的局,你嫂子的事情或许也是其中一环。秦汝州若有所思道。
原本已经站起来打算行动的周赫尔又坐了回去,泄了气。
负面消息不会已经爆出来了吧沈淮砚皱了下眉,摸出手机输入了关键词。
已经爆出来了,但是我压下去了,你现在应该搜不到。秦汝州冷静道。
啊你是指医院使用违规药剂的事吗,这件事铺天盖地的,到处都是辱骂。周赫尔声音很轻。
不是,指的是你哥的大量桃色新闻,还扯到了你家为了继承人不择手段,这些报道发现的早,所以压下来了。你们医院的事牵扯太多了,若直接压反而会引起众怒。秦汝州摇了摇头。
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你回去睡一会儿吧,我估计你现在没心思做任何事情,不要看网络上的负面信息。秦汝州下了逐客令。
此时的周赫尔大脑没有思考的余地,他站起身从房间里机械地离开,而后便是隔壁房间房门开合的声音。
彼时两人对话时沈淮砚一直坐在床边上沉默着,现在终于开口:不过,先生这么早就插手医院的事情吗,感觉我们毕竟是外人,牵涉到周医生的家事里……
因为那个药剂里检测出的违规成分来自一个活性因子,那个活性因子的专利,挂在我们公司名下。秦汝州的声音不打不小,他与沈淮砚面对面坐着,只是低着头看不清面色。
原来如此,沈淮砚幡然醒悟,周家的三个小辈都不是忙着壮大事业的,尔雅医院再怎么发展也不会抢了太多人的利益,而东洲则不一样了,太多人希望它倒台好瓜分剩余的市场。
我们已经牵涉其中,我只能尽力让火不要烧到我身上。秦汝州放下了手机,眸色深深望着对面的沈淮砚。
在我父母死的时候他们便胡搅蛮缠说是我的八字克死了他们,又将我在葬礼上的表现解读为不义不孝,认为我应该悲伤至极无心事业。秦汝州平和地说出这些话。
那段时间他的压力很大,其他势力都希望他一蹶不振东洲走上衰落的路子,于是各个都煽风点火捕风捉影,那段时间的秦汝州过去的所有履历都被调查,甚至说出了秦汝州原本该早亡,但是去国外做了医疗措施才归国的无稽之谈。
二十一世纪了,怎么可能有人信这个。沈淮砚不免有些生气。
他隐约知道这些事,那段时日秦汝州一个人熬着,各方势力抓住他人生的每一个小疏漏不断地放大,恶意揣测,东州股价大跌,很多股东甚至要提出重新选举。
所幸秦汝州没有做过任何事情,他和律师一起,收集了所有证据,将造谣者一起告上法庭,同时牵扯出了对方在竞业中对其他对手的诋毁中伤。于是,秦汝州成功将所有负面传闻洗清,甚至让背后那家媒体的公信力几乎消失。
所有人都开始对这位身子羸弱的继承人感到恐惧,他这么年轻,行事雷厉风行铁腕铁拳之下将东洲的运行拉回正规,也在青城彻底站稳了脚跟。
我在担心你。秦汝州语气依旧平静,这些事情他是亲历者,他知道对方会为了利益做出怎样的事来,自己无懈可击,那沈淮砚必然是他们攻击的下一个对象。
我沈淮砚做出吞咽的动作,养父的目光太过哀戚。
是,所以,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我们一起来解决,如果他们对你出手,我不介意再拔掉几颗毒牙。秦汝州点了下头,站起身,走到窗边开始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