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晚宴这天,沈漫睡到了中午才起床,更准确地说,她几乎天亮才睡。
谁让祈楚杭昨晚才告诉她:明天飞过去。
飞沈漫脑子差点短路,要坐飞机吗
这一夜,她好几次安慰自己别紧张,但睡前却还是没忍住上网搜了坐飞机三个字,又手欠点开了几篇全球最离谱空难事件,看完吓得抱着火锅说了一晚上遗言。
她慢悠悠洗漱完,顶着黑眼圈游魂般飘到客厅,李姨被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吓了一跳: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祈楚杭此时正坐在餐桌前用餐,闻声也抬眼瞥了她一眼,语气嘲讽:坐个飞机能把你吓成这样。
谁说我怕了沈漫不服气,板着脸强行挽尊:我是因为太兴奋了,所以才没睡好!
祈楚杭懒得戳穿,只冷笑了一声。
早餐过后,两人乘车来到私人飞机航站楼。
一路上,沈漫安静得像个摆设,连窗外的景色都没心情看。直到即将登机时,才眼泪汪汪地拽住祈楚杭的衣袖:
真的不会有事吗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祈楚杭眉头一拧:检查什么
飞机呀!有没有缺个零件什么的……沈漫抽了抽鼻子,又小声补了一句:不然我这十五万真的还不上了……
她才硬着头皮迈进去,注意力又被内饰吸引住了,恐惧一扫而空:哇,好香啊,这里面居然这么大!这些装饰好特别啊,跟我视频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祈楚杭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看她东摸西转看了半天,才不耐烦提醒:坐下。
沈漫还不舍得坐下,又转悠了一会儿,止不住感叹:这个靠背摸上去软软的,哎哟,桌子上还有插花,这花真漂亮!
好不容易落座,沈漫又迫不及待地趴在了窗前,话匣子一刻也关不上:原来在飞机里面看出去是这个样子,天气好好哦!上次我也是这样坐在车里看飞机的,没想到真的能坐进去,像做梦一样……
她叽叽喳喳个不停,仿佛全然忘记了刚才的紧张,眼里只有新奇。
飞机开始缓缓滑行,沈漫突然像被定住了一样,僵硬地坐回椅子上,死死抓住安全带,脸色都变了。
祈楚杭侧头,语气愉悦:怎么不继续
沈漫没吭声,只是全身紧绷着,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
这时,空乘推着餐车走来,精致的三层点心架上摆满了各种甜品。
小巧的马卡龙、柔滑的奶冻、诱人的巧克力塔……每一层都仿佛在对沈漫招手。
她瞄了一眼,又咽了咽口水,但还是不敢放开安全带,小声嘀咕:等稳了再吃……反正,反正不会跑。
空乘轻笑,温柔安抚道:沈女士,您可以放心,我们这架飞机是经过严格检查,安全性是非常可靠的。如果您实在感到不安,我可以帮您把窗户关上。
沈漫马上松开了手,不自在地解释:我没有怕,只是有点头晕。说完,她赶紧拿起叉子,挖了一勺蛋糕送进嘴里,谁知吃得太急,差点被呛住,幸亏祈楚杭及时递来了一杯果汁。
沈漫吃饱喝足躺在了座椅上,已然习惯了偶尔的颠簸,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她是被一阵淡淡的雪松香唤醒的。
清新的雪松清香带着木质的清新和大地的安宁,仿佛冬天的森林走进了她的梦境,带着静谧的安全感。
沈漫悠悠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正靠在祈楚杭肩膀上。
他低头正专注于手中的文件,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身上隐隐散发着清新的雪松气息。
沈漫忍不住心里感叹:祈楚杭长得真不错,要是在古代,肯定会有不少小姐为他倾倒。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身旁的人终于意识到她醒了,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的脑袋。
祈少爷,你身上好香。沈漫没完全睡醒,脱口而出。
祈楚杭没理她,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漫仿似乎看到他的耳根微微发红。
她没多想,扭头看向窗外,低声惊叹::好美啊!
窗外,夕阳余晖透过云层,远处的天际线模糊成一片柔和的光影。下方则万家灯火亮起,汇成一片流动的光海,远远望去犹如浩瀚星河。
剩下的航程,沈漫都是以一种紧张又兴奋地心情度过的,当她下飞机那一刻,便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仿佛被释放的人质。
哎呀,坐飞机也没什么可怕的嘛!沈漫的声音里满是胜利的自豪感,还有种劫后余生的兴奋:我现在也是坐过飞机的人了!不过,以后再也不坐了!
哦,回去也是坐飞机。祈楚杭在后面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
沈漫假装没听见,脚步轻快地跟着助理上了车。
车子刚驶出机场,她又忍不住叽叽喳喳:这些建筑好特别啊!跟我们那儿的完全不一样。
此时天色已暗,初秋的德国街头,低矮的建筑被秋意渲染,原顶覆盖着些许枯黄的藤蔓,街道行人稀少,偶尔有自行车驶过。
沈漫想起了自己在网上刷到的视频,低声问祈楚杭:你昨天说,这是什么国家
德国。祈楚杭好像很忙,眼睛几乎没从纸面上抬起。
抵达晚宴现场,迎宾早已经在门口等候。对方见到两人便恭敬地微微欠身,随即与祈楚杭交谈起来,沈漫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发现什么也听不懂。
回去一定要好好学外语。沈漫有些挫败地暗下决心。
酒店位于城市的繁华地段,巨大的玻璃幕墙外是一览无余的街景,大堂宽敞明亮,高耸的天花板上垂挂着奢华的水晶吊灯,四周是雅致的艺术雕塑,用餐具则布置得精致温馨。
这里好多人都是‘外国人’啊,比我见过的所有加起来都多……沈漫小心地挽着祈楚杭的手臂,不由得有些局促。
看着祈楚杭面带微笑地和上前的人打招呼,沈漫正为不会说德语而黯然神伤,又听见他对自己说:放松点,保持微笑。
很快,晚宴开始。
祈楚杭上台致辞,沈漫坐在台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台上说话的人穿着一袭深色西装,身形颀长,声音低沉而饱含磁性,黑发下的骨相尤为优越,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像受到感应般朝沈漫投来了一眼。
沈漫感觉心跳加速,慌忙地移开了目光。
奇怪,我今天怎么总看他的脸沈漫摇了摇头,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回餐桌的美食上。
致辞结束后是氛围轻松的表演环节,在沈漫看来十分有趣,她在台下手舞足蹈,就差没冲上去自己表演了。
祈楚杭忙完后回到座位,看到脸蛋红扑扑的沈漫,视线落在她手边已经空了的酒杯,眉头微微一皱,你喝了多少
沈漫感觉轻飘飘的,说话间也染上了几分醉意:你喝了多少她调皮地反问完,又忍不住抱怨:这里我一个人也不认识,还不会说话,喝点酒怎么了
祈楚杭似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无奈:别喝了,宴会马上结束。
宴会结束,沈漫踩在地上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晕乎乎地倚着祈楚杭回到了套房。
刚坐下沙发,她便浑身卸力倒了下去。
祈楚杭低头,怀里温顺的人正散发着热意,往常那双倔强的眼睛此刻氤氲着湿气,精致明媚的脸颊染了些许红晕,带着某种无法言喻的美感。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将她扶正。
坐好。
沈漫微微扬起头,目光直白地和他对视,低声呢喃:祈楚杭……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此刻暗潮汹涌,呼吸微沉,然后听见她问:能不能别让我还钱了
祈楚杭:……
第二天,沈漫神清气爽地起了床,去浴室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对昨晚的发生的事情是一点记忆也没有了。
换好衣服出来,见祈楚杭正站在镜子前整理领结,她心情格外愉悦地和他打了招呼:早呀!祈楚杭。
祈楚杭连个眼神也没给她,直到出门才说了句:等会别乱跑,今天下午结束后回家。
今天是正式签约的日子,会场氛围庄重且安静,沈漫被安排在祈楚杭身侧,圆桌旁坐着几个看起来气质不凡的重要人物,见到两人便微微点头致意。
签约仪式开始,几位高管和商界人士相继发表简短的致辞,翻译员用流利的德语与中文交替翻译,沈漫努力理解着其中的意思,只听了个大概便百般无聊地把目光转向了窗外发呆。
直到她听见祈楚杭起身的声音,才猛然回神。
翻译员的同声翻译传入耳中:感谢各位的信任与支持,今天的合作不仅是我们祈氏集团的一项重要步骤,也是在市场布局上的一次战略性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