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传来路平的声音:“公子,药浴已经备好了。”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路平心中不免着急,方才一进院子公子便吩咐他与路平去备药浴,显然是身上的毒提前发作了。
想到公子蛊毒发作时万虫噬心的痛苦,路不平一把推开房门,见自家公子已经疼得神情恍惚,几乎快要昏厥过去,他快步上前扶起裴珩,送他回房。
“公子怎么发作得这般厉害?不是还未到满月。”路不平手中提着一只罩着黑布的铁笼子正等在浴桶旁,见公子竟是被他哥搀扶进来的,不免心生担忧。
路平没空理他,将公子送进盛满黏稠药汁的浴桶之中,才分心道:“已经过了子时了。”
过了子时,便能算作是满月之日了。
裴珩全身浸泡在浓稠如墨色的药液之中,疼得几近昏厥的意识才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睁开茶色凤眸,仰面靠着浴桶微微抬手。
路平立刻熟练地举起手中的铁笼。
骨节分明的手掌伸进黑布之下,探进了铁笼,尖锐的刺痛从他的腕间传来,冷白的肌肤眨眼被青黑吞没,如潮水一般席卷了整只手臂。
神玉堆砌的俊雅面容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牙关紧咬不肯发出一点呻吟,但凸起的青筋足以窥见裴珩此刻所遭受的痛苦。
路不平面露心疼之色,自从跟在公子身边后每个月都要看一遭这个场景,着实让人难受,他心中愤恨难平地想,若有朝一日找出下毒之人,他定要让那人生不如死,把公子这些年所遭受的痛苦尽皆承受一遍。
半炷香后,裴珩整只手臂已经变得乌黑青紫,只是很快,便有无数凸起齐聚于他这条手臂,快速游动,将那些青紫毒液一点点分食殆尽,整条手臂很快便褪去青色,肌肤再次恢复了冷白。
裴珩从铁笼中收回手,腕上有两只被尖齿咬得极深的血洞溢出深红色的血珠,他用指腹抹去,将手浸泡于药液之中,清隽的面容上满是倦色。
路不平乖觉地提着已经毫无动静的黑布铁笼出了房间,他知道自家公子厌恶极了这一切,走得极远才掀开黑布察看笼中,身含剧毒的金环蛇已经僵直死得不能再死。
路不平叹了一口气,拎着笼子朝外走去,找了一处离院落稍远的地方将金环蛇的蛇尸掩埋了。
房间内,仍守着裴珩的路平忧心忡忡:“公子,金环蛇毒效用越来越短了。”上个满月还能坚持两炷香时间,这次只剩一炷香。
裴珩淡淡‘嗯’了一声,以毒饲蛊来压制他体内蛊虫是三年前玄真子想出的法子,眼下金环蛇毒已经无法令他体内的蛊虫餍足了,玄真子却销声匿迹,还需另寻他法。
路不平处理完蛇尸,算了算时间,去灶房提了两桶热水,他家公子泡完药浴,还要净身。
热水送进房间后,裴珩对二人道:“你们去歇息吧,明日去查查那女子的身世。”他声音略有些沙哑,难掩疲乏。
“公子今夜蛊毒提前发作,我和路不平还是守在您身边……”路平不太放心。
裴珩微微抬手,示意两人出去。
路平兄弟俩不敢违拗他,在鹊尾香炉中点燃檀木香后,离开了房间。
浴桶中的药液渐凉,失去了药性,裴珩褪去身上黏稠的湿衣,用热水沐身过后,他闭目仰躺在床榻上。
体内蛊虫欲壑难填,仍在发作。
丝丝缕缕的疼意伴随着焦躁蔓延全身,身体再次升腾起难言的热意,似烧起燎原的火,蒸得人头脑混乱。
脑海中闪过女子如朱果般诱人采撷的红唇,鼻翼间似又嗅到引人口舌生津的血香气息,他喉结微滚做出了吞咽的动作,淡漠的茶色凤目猛然睁开,意识到自己在肖想什么,裴珩冷着脸慢慢沉下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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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欢跟着下人回到为她收拾的房间沐浴过后,愈发觉得身上不适,忽冷忽热的还有些头晕,意识到自己应是淋雨受了风寒,她叫来下人要了一碗治风寒的汤药。
服完汤药,她拿起裴晏给的伤药,细细嗅过,辨别出瓷瓶里的药膏的确是由去腐生肌的珍奇药材调配而成,才放心抹在身上受伤的地方。
涂完药,大概是治风寒的汤药起了作用,她躺在床上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屋外风声呜咽,淅沥的雨声一直未曾停歇,昏暗的室内燃着一盏微弱的烛光,若欢睡得极沉,对床畔突然多出的颀长高大身影毫无察觉。
来人呼吸急促,眉目黑沉,眼神失焦,他只知道自己很渴,喉咙似被火燎了一般,干痒烧灼,身体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快要被逼人的热意焚烧成灰,发疯般地渴求着床榻上的香甜。
惑人的血香气不断引诱着他,只要咬下去,就能解渴,浇灭焚人的烧灼和撕扯着四肢百骸的疼意。
他神思混乱,被渴求的本能驱使着俯身,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床上纤瘦娇弱的身躯。
脖颈上缠绕着灼热的热气,滚烫无比,若欢迷迷糊糊睁开眼,便被紧贴肌肤的唇齿给吓到,她猛然惊醒,待她反应过来,翻身便欲挣扎。
然而她一动,一股大力就从身后袭来,将她压在床榻之上,牢牢地掌控在她的上方。
她脸颊被迫埋在衾被之中,颈侧被滚烫的唇齿贴蹭,若欢如坠寒窟,吓得脸色煞白,张嘴便欲呼救。
男人却似有所觉一般捂住了她的唇,她呜呜地挣,男人的手腕却极为有力,大掌不住收紧,捂得若欢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若欢如坠冰窟,脊背生寒,既难堪又羞耻。
男人环抱着她娇软的身体,细细嗅过唇齿紧贴的白腻肌肤,寻觅到青色的血管,依从本能,闷声咬了下去。
刺痛感从后颈传来,若欢发出一声呜咽的痛吟,她羞愤惊慌到泪水顺着眼角汩汩而下。
血液进入口腔如同琼浆玉露一般,弥漫开一股香甜的味道,被男人急切地吞咽入腹,血液如琼浆,似解药,巨大的欢愉席卷全身,缓解了他体内的灼痛。
着了火的呼吸,熏得尖齿下的细腻脖颈变成了绯色,他紧紧环着怀中的猎物,似护着珍宝的凶兽。
室外雨滴依旧敲打着窗牖,夹杂着风声,晦暗不明的凤眸渐渐恢复茶色,唇边温热细腻的肌肤令他浑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