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凉风拂过旷野,李万象低垂着头,混迹在人群中,双眼却悄悄扫视着周围。他的目标是那些经验老道的乞丐,他们见多识广,消息灵通,正是他打听仙师消息的最好对象。
他专门把自己剩下的饼给拿上了准备看看能不能换点什么消息。
不多时,他看见一个年迈的老乞丐,正倚在墙角晒太阳。老乞丐衣衫破旧,脸上布满风霜的痕迹,但眼神中透着一股机敏。李万象暗自打定主意,捧着手中仅剩的两块干饼,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大爷,这天挺冷的,您还好吗他故意装出稚嫩的语气,将干饼递过去。
老乞丐眯着眼睛瞧了他一眼,接过干饼啃了一口,满意地说道：小子,有啥事别藏着掖着,我活了这把年纪,什么人没见过。
李万象挠了挠头,压低声音问：大爷,听说城里要有仙师收徒,是真的吗
老乞丐笑了笑,露出缺了几颗牙的嘴,目光闪烁：你小子打听这个干啥想去试试
嗯！李万象用力点头,眼中满是期盼。
老乞丐沉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消息倒是真的。据说这位仙师奉行有教无类,所有五到十五岁的孩子都可以参加,不管贫富。城门也特地免了进城费。不过,得抓紧时间,仙师时间宝贵只给了咱们一天的时间,要是不赶紧去就迟了。
李万象听罢,心中一阵狂喜,连连道谢后飞快地跑回了破庙。
小白！小白！李万象推开庙门,呼喊的声音透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小白从稻草堆里探出头,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懒懒地问道：大哥,怎么了一大早就喊什么
有仙师收徒！所有五到十五岁的孩子都能参加,不用交钱,直接就能进城！李万象急切地说,脸上闪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小白愣了一下,完全清醒了过来。他瞪大了眼睛,带着不确定的惊喜问：大哥,这是真的吗那咱们也可以去
当然是真的！李万象重重地点头,我刚从城边打听来的消息,这可是咱们的机会！只要被选上,咱们以后就不用挨饿受冻了,甚至可以学仙术！
小白呆呆地看着李万象,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没听清似的,又问了一遍：仙术……真的能学
对！学会仙术,以后谁也欺负不了咱们！李万象握紧拳头,眼神中充满希望,小白,这次咱们必须去试试。
小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光彩。他抬起小小的拳头用力挥了一下,语气坚定地说道：大哥,我们一定能行的！咱们也可以做仙人！
李万象哈哈一笑,拍拍小白的肩膀：对！先去把自己收拾利索了,不然仙师看咱们第一眼就被赶走了。
小白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和衣服,嘿嘿笑道：是啊,大哥,你说得对。我都忘了咱们这副样子了。
走！先去找条河洗洗干净。李万象拉起小白,兴冲冲地出了庙门。
两人来到城外的一条小河边。秋风吹过,河水泛着一层粼粼的波光。李万象和小白站在河边,看着冰冷的河水犹豫了一下。李万象第一个解开破旧的外衣,笑着对小白说：快脱吧,忍忍就过去了。干净的样子才能让仙师多看咱们一眼。
小白皱了皱眉,抱怨道：大哥,这水看着就冷得慌。
怕冷还想学仙术李万象瞪了他一眼,快下来,不然我把你丢进去！
小白听了,吐了吐舌头,不情愿地脱下衣服,跟着李万象慢慢下了河。一股寒意立刻攀上全身,他打了个哆嗦：大哥,这真是要命啊！
别废话了,赶紧洗！李万象用手捧起一把水,狠狠泼到脸上,带着些许的颤抖。
小白见状,也咬牙照做。他俩的手不停搓着头发和脸,泥污一点点掉进河里,河水渐渐变得浑浊。
大哥,你看看,我脸洗干净了吗小白抹了一把脸,凑到李万象面前。
李万象仔细瞧了瞧,忍不住笑了：干净是干净了,原来咱小白长得这么好看！
小白听了,得意地一扬头：那是当然！大哥,你也别光说我,看看你自己,洗干净了才知道咱们俩像瓷娃娃似的。
两人互相笑骂着,用河水冲洗全身,把一层厚厚的灰尘和污垢都搓掉了。最后,他们披上破旧的衣服,尽管衣衫依旧残破,但脸上的稚嫩和清秀却再也无法掩藏。
正当李万象和小白准备离开时,河岸另一侧传来一阵喧哗声。他们抬头望去,发现是一群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和他们抢饼的那伙人。
领头的男孩和他的那群跟班显然也刚刚洗过,衣衫虽然破旧,但整洁了许多。他远远看见李万象和小白,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大步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咱们的老朋友吗今天怎么换了个模样,想装贵族啊领头的男孩插着腰,冷笑着打量他们。
李万象直视着他,冷声回道：怎么,仙师收徒的消息你们也知道了
领头的男孩扬起下巴,带着几分傲气说道：那是当然！你以为只有你们能去我可是最聪明的,仙师肯定选我！
小白气不过,站出来反击：就凭你仙师要选的是真本事的人,不是会吹牛的！
这句话顿时戳到了对方的痛点。领头的男孩脸色一沉,指着小白骂道：你个臭小子再说一遍！
行了。李万象冷冷地说道,挡在小白面前,仙师会选谁,到时候见分晓。现在别浪费时间了,各走各的吧。
领头的男孩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李万象,别以为洗干净就能当仙师的徒弟！到时候别哭着回来就行！
说完,他一挥手,带着人转身离去。
李万象长长舒了口气,转头对小白说：别理他们,咱们走自己的路。
小白用力点了点头,两人低着头快步朝城门方向走去,心中带着改变命运的希冀。
李万象牵着小白的手,步履沉稳,却尽量放轻了脚步,隐没在人群最后。小白紧紧依偎在他身旁,双手攥着李万象粗布衣袍的下摆,黑亮的眼珠警觉地四下张望。
城门外,人潮如涌,挤挤挨挨,争先恐后。喊声、呼喝声此起彼伏,有肩挑货担的汉子大声嚷嚷着为自己开路,也有衣饰华贵的商贾高声招呼伙计搬运货物。一些孩子在人缝间穿梭,顽皮地嬉闹,被母亲一把抓回,严厉呵斥。空气中夹杂着尘土飞扬和汗水的气息,混杂着人们进入城内后的种种期待与急切。
但是大部分的人尤其是带着自己的孩子的人的表情都是充满了希冀的,李万象一看就是和自己一样准备拜师的。
低着头,小心一点。李万象低声叮嘱小白,眼神中尽是谨慎与护念。他的手稳稳地牵着,仿佛牵着的是他的全部希望。
队伍缓缓向前移动,城门边站立着几名守门的士兵。他们身穿深青色甲胄,肩膀与胸前的铜扣映着晨光闪闪发亮,腰间悬挂着长刀,显得威严而干练。头盔边缘垂下的铁片遮住了部分面容,露出的皮肤因长期风吹日晒而显得黝黑,神情冷峻。最前的士兵身材魁梧,双眉浓密如墨,眼中满是警惕,注视着排队的人群。
轮到李万象和小白时,那士兵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抬起头,东西拿出来。李万象什么东西也没有。士兵随意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东西之后,抬起手挥了挥：进去吧。
李万象深吸一口气,向士兵轻轻点了点头,牵着小白快速迈步入城。小白回头看了士兵一眼,目光中既有好奇,又有敬畏。
一入城门,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尽管城内已有几分萧瑟,但比起城外的荒凉与喧嚣,依旧是天壤之别。
街道两旁的铺面整齐而紧密,有的挂着鲜艳的招牌,微微褪色却依然显眼,写着布坊药铺杂货等字样。偶尔还能见到几家酒楼或茶馆,门口悬着的红灯笼虽有些褪色,但仍显得庄重而醒目。小贩们三三两两地聚在路旁,叫卖声带着寒意却不失热情,吆喝声此起彼伏,夹杂着铜钱的叮当声,为寂静的冬日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地面是青石板铺就,虽因岁月而略显斑驳,却平整干净。街道中央不时有马车缓缓驶过,车轮压过石板发出沉闷的咯吱声。车上的货物被厚布包裹,隐约透出细腻的锦缎、瓷器的轮廓,与城外简陋的货担形成鲜明对比。
人们的穿着也截然不同。城外多是粗布麻衣,带着泥土的气息,而城内的人,即便是步履匆匆的行人,也大多衣饰整齐,绸缎棉袄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偶有一两名骑马的富人经过,身着毛皮披风,腰间挂着玉佩,马蹄踏地,溅起零星水渍,沿路行人纷纷避让。
然而,细看之下,萧瑟之意仍隐约可见。许多店铺的门半掩着,里头空无一人,仿佛只为守着最后的希望而未完全关门。街角处的老人坐在一张破旧的木凳上,拢着手,低头无声叹息。偶尔有寒风卷过,卷起几片落叶,飘落在路边无人拾起。
但即便如此,城内仍显得井然有序,比起城外的杂乱与寒苦,仍是一片繁荣的象征。李万象低头牵着小白,穿过人群,小白的目光流连四处,似乎对这截然不同的世界感到新奇又有些不安。
李万象早已从沿途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那位传说中的仙师今日正于城主府前收徒。他抬头望去,城主府果然如传闻所言,是这座城中最巍峨的建筑。高耸的楼阁在冬日阳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重檐飞角犹如展翅的巨鸟,显得威严又庄重。墙面刷着朱红,连同门前的两只青铜狮子也被擦拭得一尘不染,透着不容侵犯的气息。
李万象随意扫了一眼,便确定了方向。他回头低声嘱咐：小白,抓紧了,别松手,知道吗
小白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攥住李万象的衣袖,生怕稍有不慎就被拥挤的人群冲散。
两人一路向城主府的方向前行。街上的人流似乎越走越密,显然许多人都冲着那仙师而来。李万象眉头微蹙,双目紧盯前方,脚步略微加快,却始终护着小白在身旁,不让人潮挤到他。
离城主府越近,周围的气氛越是热烈,人们低声议论着仙师的本事,有的说他能招云唤雨,有的说他能点石成金,还有的说只需拜他为师,日后必能脱离凡俗,步入仙途。李万象听得心头暗自发紧,他知道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但也深知竞争必然激烈。他握了握小白的小手,声音低沉却坚定：别怕,无论如何,我一定会让你试上一试。
城主府的大门已清晰可见,门外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百姓,有人手中捧着供奉的礼物,也有人带着惶恐与期盼的眼神站在一旁翘首以盼。李万象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牵着小白在人群中艰难地向前挪动。
城主府附近,周围的执甲卫士如铁塔般伫立,身披精致的甲胄,腰佩长刀,神情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将围观的人群隔在一定的范围外,维持着井然的秩序。尽管人声鼎沸,却无人敢跨越那无形的界限。
府前最醒目的,便是那块巨大而古朴的石头。石头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隐隐可见斑驳的金色符文流转,似乎有某种难以言明的威压自其中溢出,让人不由得屏息凝神。石头旁边坐着一位中年文士,他身着青灰色长衫,头戴簪冠,面容清瘦而沉静,手中拿着一卷竹简,不时用笔记下些什么。
石头前,众多孩子正在排队,个个神情各异,有的满怀期待,有的则忐忑不安。最前的一个孩子伸出手,缓缓按在了石头的表面。片刻过去,石头没有任何异象发生,那孩子满脸失望地缩回了手。中年文士抬头瞥了一眼,微微摇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下一个。
文士说完之后那个孩子顿时垂头丧气地走开了。
看到这一幕,李万象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心想：这石头是用来挑选仙师弟子的东西。他低头看了看小白,小白的目光中满是紧张与期待。李万象低声安抚道：别怕,跟着我,好好试试就行。
他牵着小白,缓缓走到队伍的最后,与其他人一道耐心等待。队伍虽长,但每个孩子的测试都不拖延,进展得井然有序。站在队伍中,李万象静静观察那些上前测试的孩子。偶尔有孩子按上石头后,石面上泛起淡淡的光芒,文士便会点头示意留下,记录下名字,而更多的孩子则只能失望而归。
李万象抿了抿唇,心中暗暗期待,希望自己和小白都有资质。身后不时传来窃窃私语。李万象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更紧了紧握着小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