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迁没有防备,虽然反应快且灵敏,及时侧开身,然而事发突然他也只是避开要害而已,这一刀还是进了他肋下三寸!
程念想在帐篷外就只看到鸢也扑在陈莫迁身上,以为他们在干什么,马上跑进来,结果看到陈莫迁腹部大片的血,失声尖叫:“莫迁!”
她马上将鸢也推开,抱住陈莫迁:“来人!来人啊!”
鸢也用完了全身的力气,眼底是泪,手上是血,一字一字地说:“当年你死的时候,我捅过尉迟一刀,是我的错,这一刀,现在还给你,陈莫迁,你早就该死了。”
起初物是人非,后来满目疮痍,现在血海深仇,鸢也的眼睛被血丝覆盖,是狠也是恨,她看着他,就只能想起一件事。
他害死了尉迟。
她的尉迟。
鸢也已经疼了一天,本来以为已经麻木了,现在一想起来,还是觉得如银针刺入皮肉,痛得真真切切。
程念想捂不住陈莫迁的血,气急,怒道:“你疯了吗!”
陈莫迁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下去:“……刀是从哪里来的?你洗澡那天在主屋拿的?藏到现在,藏得可真紧。”
手下已经冲进来,扶着他出去,陈莫迁几乎昏厥,虚弱地回头指着她:“把她的双手都锁起来……搜她的身上还有什么东西。”
宋嫂马上去搜鸢也的身,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陈莫迁给她的那叠照片。
宋嫂原本想拿走,不曾想鸢也拼了命来抢:“给我!还给我!”
她太激动了,仿佛这些照片比她的命重要,明明都被两条锁链限制在那里动弹不得,这会儿还不顾一切扑上来:“还给我!”
宋嫂照顾她这么多天,从未见过她这样,一时被吓到,又于心不忍,想着只是一些照片,最后就还给她了。
鸢也抱着那些照片,蜷缩回角落,脸埋在膝盖里,谁都看不出她是哭没哭?
她保持一个姿势不知道多久,直到程念想气势汹汹地进来,将一盆血水泼向她:“莫迁伤得很重,现在你满意了吧!”
这些血应该是陈莫迁的,鸢也慢慢地抬起头,忽而笑了:“你可真有意思,陈莫迁喜欢我,你不去恨陈莫迁反而针对我,程念想,你的疯病还没好吧?”
“你才有病!”程念想骂道,“你杀了莫迁,尉总就能活过来?我告诉你,莫迁有办法让你忘了尉总,到那时候你连尉总是谁都不认识!”
鸢也又笑了两声:“他又要让我忘记尉迟?呵,然后呢?忘记尉迟,顺带把他是我亲表哥的事情也忘了,这样一来我就会喜欢上他?跟他在一起?”她讥诮着,“你呢?跟我共侍一夫?程念想,你不觉得恶心吗?”
程念想原本气疯了,听了她的话又难过起来,看着鸢也的眼神又恨又无能为力。
鸢也身下的被褥是血,身上也是血水,狼狈里透出决然,像一头亡命的狼,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噗哧一声:“他这么一个恶行昭昭的罪犯,你都想跟他白头到老,不就是和表妹共侍一夫,你肯定也无所谓。”
“你!你!”程念想你你你了半天就是不知道该骂什么,她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从没有直面过这样的冷嘲热讽,完全不是对手,最后一跺脚,跑了。
鸢也又将脑袋垂下去,她鼻息间全是血腥味,争先恐后地往她鼻子里钻,她拿出那几张照片看着,仿佛也嗅到尉迟的血,她麻木了这么久,终于感觉到了冷。
她拎起那条无时无刻不想着挣脱的锁链,缠上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