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程枫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难做的抉择。
他已经无法组织语言，心疼得发麻。
“想，当然想。”哑了声，他还是开了口。
顾晚舟那小心翼翼到令人心酸的模样，让他做不到拒绝。
他也不想拒绝。
他永远都不会拒绝顾晚舟的任何要求。
若是可以，他想把自己一半的寿命给到她，再陪她走过一段岁月，然后一同撒手离开人世。
顾晚舟听到程枫的回应，原本憋屈的神情微微缓和，摸索着伸着小手就在他身上游走。
程枫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握住顾晚舟微凉的手指在嘴边啄了啄。
“我先去洗澡，洗香喷喷的。”
顾晚舟脸一下子就红，她知道自己刚才有多胆大，也知道自己是怎样步步逼迫程枫一点点从逃避的边缘直面她的心愿。
古时候的女子要报恩，一般是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如今的顾晚舟，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她能选择的报恩方式，也只有这副皮囊了。
至少，在他拥有她后，她走得舒坦一些，他也能少一些不舍。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会成为心底的朱砂痣。
那就该让他得到，再过个几年他也能慢慢淡忘自己的死。
这样，待他结婚生子后，他的幸福也会更加圆满……
程枫在浴室待了很久，一直在用冷水冲着身子。
尽管北海洲的冬天阳光充足，温度舒适，但毕竟是冬天的夜晚，水温还是低的。
确定身上原本的燥热全都消散，他才在腰间系着浴巾，看着镜中神情凝重的自己。
床上，顾晚舟已经躺在了被中。
房间的大灯被摁灭，只留床头一盏暖黄的柔光徐徐亮着。
程枫走了过去，拿起床尾的睡衣扣上，顿了一会儿才坐进床上。
大床瞬间朝一侧凹陷了下去，连席梦思都带着细小的咯吱声响。
空气，涌动着些许暧昧。
气氛，杂夹着一丝尴尬。
“你要关灯吗？”顾晚舟出声。
程枫呼吸沉了几分，吞咽了一下，出声道：“我都行。”
好像这样的对话，又加重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那就开着吧，让你看到我。”顾晚舟说完，挪动身子朝程枫靠近。
刚被冷水浇得冷静下来的程枫，在这一刻又猛地紧张了起来。
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男孩，怎么他却像个姑娘家一样又紧张又僵硬了？
“怎么这么凉？”程枫分神之际，顾晚舟的手已经环到了他腰际。
“刚才……没热水了，就用冷水随便冲了冲……”程枫有些结巴地解释道，忽的觉得自己用词不当，又急忙补充，“不是随便，是洗……彻底了……”
顾晚舟笑了，摩挲着抬手一颗颗解开他睡衣的纽扣，许是程枫太过木头，又或者是黑暗中他的呼吸太过凌乱，她顿住了动作。
“你还是不想的，对吧？”她用的是问句，但说出的口吻是陈述和肯定语气。
程枫僵硬的身子微微松懈了一下，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伸手在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点开音乐选择一首播放。
悠扬的旋律飘了出来，是莫文蔚的歌。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回忆，慢慢的陪你慢慢的老去，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