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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剑强将一枚定向地雷固定在树下,穿上细细的绊线牵出足足八米远,然后拴在一截突出地面的树根上,然后他又在相隔二十米远处布设了一枚。钟文育、江辉等人在一边看着,眼都不眨,生怕漏了一个细节。
这一路撤,后面地雷bao
zha声响个不停,日伪军追击的速度越来越慢,这一切都让他们意识到,这个家伙极有可能真的有不开一qiang就能将几百号敌军拖死在这片深山老林里的本事!这样的好本事他们自然也想学学啦,不能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布完地雷,薛剑强后退几十步仔细观察,确定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后,这才满意的拍拍手,说:“成了。”
江辉忍不住问:“薛同志,你为什么不把地雷布在小道上?我觉得鬼子走小道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薛剑强说:“为什么不把地雷布在小道上?原因很简单:鬼子根本就不敢走小道!”
江辉说:“我不信!你根本就没有在小道上布雷,他们为什么不敢走?”
薛剑强嘿嘿一笑,走到小道是解开皮带蹲下,当着所有人的面舒舒服服的拉了一泡……屎,完事了还扯出卫生纸把屁股擦干净,随手扔掉,这才站起来,一边扣皮带一边一脸舒爽的说:“这样他们就不敢走小道了。”
江辉眼都大了:“怕踩到屎所有不敢走小道了?”
薛剑强说:“不是因为怕踩到屎,而是因为我在小道上拉了一泡屎……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懒得说了。我们走吧,就沿着小道走。”
侦察兵们咧嘴笑着,沿着小道不紧不慢地撤退。他们觉得跟薛剑强这货一起打仗实在是太好玩了,根本就用不着死守阵地,更用不着跟鬼子短兵相接用鲜血和生命去迟滞鬼子推进,只要带着鬼子在山里溜圈,顺便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将手里的地雷种下去,就可以收获一名名缺胳膊少腿的敌人了。他们付出的只是体力,而跟在他们后面吃屁的鬼子付出的,可是他们的小命!
————没错,那家伙玩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一个人埋地雷实在太没意思,教会侦察兵们小型反步兵地雷的使用技巧之后让他们自由发挥,爱怎么布怎么布,想怎么阴人就怎么阴人。结果这帮侦察兵地雷玩得比他还好,他们布下的地雷,极少有没炸到人的。不过想想也是,胶东是什么地方?那是地雷战的故乡啊,《地雷战》就是以胶东根据地民兵利用种种土地雷作武器狠炸鬼子的故事为原型拍出来的啊!这帮家伙一个个都是玩地雷的行家,利用一堆石壳雷、木壳雷、瓦罐雷等等这些土得掉渣的玩意儿都能炸到日军鬼哭狼嚎,现在将一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融合了无数战争智慧的先进地雷交到他们手里,那效果……
就跟在小学校园里免费发冲锋qiang差不多,这些侦察兵是领到了冲锋qiang就迫不及待四处乱biu的熊孩子,而跟在后面的日伪军则是这帮熊孩子的同学……
所以他们可有罪受了。
那架讨厌的侦察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走了。侦察兵活动的区域笼罩着白雾,侦察机就算擦着山尖飞也看不到在丛林里快速移动的侦察兵,所以飞行员只能停止这种浪费宝贵的航空汽油的举动,悻悻地返航。这只讨厌的苍蝇的离开让侦察兵们松了一口气,他们很讨厌这种被飞机在头顶盯着的感觉。
但薛剑强却皱起眉头。侦察机对他们基本没什么威胁,走不走都一个样,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
似乎敌军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跟上来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猪口耸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地站在山坡上,而伪军士兵则用愤恨的目光狠狠瞪着他,握紧步qiang,大有随着准备扑上去狠狠一刺刀捅死他的意思!那一双双喷火的眼睛让以猪口为首的日军心惊肉跳,不敢再像往日那么骄狂。
斋藤中佐看着这一幕,眉头直皱,狠狠地瞪了猪口一眼:“怎么回事?”
猪口耸拉着脑袋,不敢吱声,王清欲言又止。
斋藤中佐声音提高了八调:“八嘎,我问你是怎么回事!出动之前我不是交代过你要跟王桑好好合作的吗?怎么弄得剑拔弩张?你是怎么搞的!?”
他是真的很生气。驻山东日军兵力不多,而山东的抗日武装又不是一般的剽悍,尤其是胶东这边,日军压力极大。偏偏这边又盛产黄金,对于财政早已崩溃的日本而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都说没有胶东提供的黄金,八路军和新四军在抗战中的处境会艰难十倍,同样的,没有胶东的黄金,侵华日军能否开出士兵的薪水都成问题。战略意义重大,抗日武装战力强悍,自己兵力又少,胶东日军比任何一个地区都更依赖伪军,没有伪军替他们卖命,他们很难在胶东站稳脚跟的。别人不知道,反正一直驻守在招远县城的斋藤中佐是不遗余力地经营跟伪军的关系,极力拢络伪军的军心,生怕得罪了他们,将他们推到八路军那一边。但很显然,他手下这个猪头并没有理解他的苦心,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把王清这支部队给得罪狠了!看那些皇协军那暴怒的、怨毒的目光,他毫不怀疑,要不是他带来了四百多名武装到牙齿的士兵,这些伪军早就扑上去,一人一口将猪口和他手下那几十名士兵生生咬死了!
他真的很好奇,这个猪头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将原本懦弱如鸡、在皇军面前连大声点说话都不敢的皇协军激怒到这种地步!这家伙还真是一号人才!
一位伪军连长愤怒地说:“他逼我们踩地雷!他一直在逼我们走在最前面替他踩地雷!”
另一名伪军连长牙齿咬得格格响:“这一路过来,我们被炸死炸伤了数十人,他拿不出任何主意,只会逼着我们往前走,不停地踩响一枚枚地雷!我们的命是不值钱,但他也不能将我们轻贱到这种地步!!!”
所有伪军都狠狠瞪着猪口,那一双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再懦弱的人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越是懦弱的人,爆发起来就越厉害,就看他的底线在哪里,什么时候被踩到而已。很显然,猪口这种有勇无谋,除了逼伪军替他们趟雷之外什么都不会的举动已经将伪军给彻底激怒了。那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那一个个被炸断了腿仆倒在雪地上哀号却只换来猪口一个轻蔑的眼神的伙伴,让伪军士兵兔死狐悲,他们深深的意识到,再继续按这个猪头说的做,他们这几百号人今天只怕得全部交代在这里,而这个猪头眼都不会眨一下!这让伪军忍无可忍,他们的命是不值钱,谁给碗饭吃就替谁卖命,但也没有贱到这种地步!在斋藤中佐带领大队主力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跟日军爆发激烈的争吵,就差没上刺刀对捅了!
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挑一个脑袋,真撕破了脸皮,谁怕谁啊?
斋藤中佐面色铁青,扬起大手一巴掌扇过去,抽得猪口原地转了一圈,那响亮的耳光让在场的伪军士兵眼皮狠狠一跳……听着都疼啊!斋藤还不解气,正正反反抽了猪口十几个耳光,每一个耳光都是用尽全力。猪口让他抽得眼冒金星,嘴角血沫飞溅,却不敢有任何不满,直到斋藤抽累了,他还深深一鞠躬:“嗨!!!”
斋藤目光冰冷:“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吗?”
猪口又是一鞠躬:“请大队长阁下赐教!”
斋藤一指看傻了的王清和他的部下,说:“王桑是帝国的朋友,王桑的士兵也是帝国的士兵,他们都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我把他们交到你手里,是要你带着他们好好打仗,通力合作,为实现大东亚共荣而努力的,而你呢?居然拿他们当消耗口来用,遇到八路的地雷不去想任何办法,一味的拿他们去填,让他们无谓地牺牲,你说你该不该打!”
猪口心中愤怒,难道伪军不是消耗品么?不让他们去踩地雷,难道要让皇军士兵去踩么?他爱惜帝国士兵的生命还有错了?不过面对盛怒的斋藤,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能咬着牙说:“对不起,阁下,我让你失望了!”
斋藤重重一哼,扭头对王清说:“王桑,猪口向来有勇无谋,跟着他,让你受委屈了,我代他向你道歉!”
王清赶紧说:“中佐言重了,言重了!”
斋藤说:“应该的……”看了看那一地未来得及后送的伤员,再看看伪军那一双双喷火的眼睛,他知道不能再让这支部队留在战场上了,否则只要八路军稍一挑拨,他们立马就要向日军开火了。这个该死的猪头,就算这些支那人的命不值钱,也不能用得这么狠啊,难道他不知道弹簧压得太狠了是会反弹的么!
该死,真想将他的脸抽成南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