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长劲健的指尖在钢琴上翻飞着,他的背脊挺的很直,修挺伟岸的身躯跟着音乐的节奏摆动着,给人一种愉快的感染力。
挨着男人坐着的小女孩更是轻快,她的手指短而小,根本就按不准钢琴键,怎奈她有个十指翻飞顾此却也不失彼的父亲在小女孩按不到的地方,父亲会回来帮她补一键。
如此以来,父女两配合的竟然是天衣无缝式的完美。
说的更准确点,是男人的钢琴技艺堪称炉火纯青的地步。
土耳其进行曲轻快的音乐声洋溢在这异国的别墅内,给人一种祥和愉快的听觉效果,夏燃扭过头去便看到不远处的餐厅门口,华裔大厨,华裔家政阿姨,以及黑人家政胖阿姨,都在跟着音乐的旋律哼哼着,惬意的摆动着身躯。
夏燃的面上不自知的浮上了笑容。
就这么光着脚丫倚在楼梯转角处看着坐在钢琴前的男人带着她的女儿沉浸在愉快的音乐中。
她看呆了。
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有这样的一面,她一直以为他冷血无情,对男人无情对女人更无情,对待商场之中的对手更是无情到能吞则吞绝不手软的地步。
尤其是在临出国前的一个星期,他还因为温岚事件而吞并了温氏集团百分之四十的基业。
致使温氏集团一夜之间在安城沦为了二流企业。再也无法和盛氏集团抗衡。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在异国他乡,在这座被全世界都誉为艺术之都的城市内,在这魅力的多瑙河畔上,让她看到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他的钢琴造诣。
是那样的行云流水,是那种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知道,根本不需要以此作为炫耀资本,而仅仅只是为了愉悦而愉悦,仅仅只是带着女儿即兴一场的表演。
他与他的女儿沉浸在轻快的音乐中,忘了周遭的一切,是那样的幸福。
这一刻,夏燃是自惭形秽。
就仿佛,她一直都以为他只是个拿着刀的屠夫,某一天突然得知,他不仅仅是个屠夫,还是造诣非常非常高的雕刻家。
那种造诣,是一种让她望尘莫及的高度。
她的心里有了自卑感。
突然不想自己这样蓬头垢面的被他看到,心里一阵慌张,转身时候碰到了墙壁:“砰”的一声。
钢琴声戛然而止。
男人和他的宝贝女儿齐齐回头,她紧张的语无伦次:“我……我,我上去换件衣服。”
语毕,仓皇上楼。
进了房间,她从拉杆箱里找出衣服在穿衣镜前换上,看了看觉得不够好看,又换了一身,依然觉得不好看,直到她将拉杆箱里带过来的衣物扔的床上乱七八糟,才勉强找到一款相对满意的穿搭在镜子前看了看。
又觉得自己面上不够精致。
转身进了盥洗室洗了脸,坐在化妆镜前精心上了妆,她才心思犹如小鹿乱撞一般的下了楼。
钢琴声已经停止了,偌大的客厅内略显寂静,她能听到自己下楼的脚步声,心里愈发慌乱,一不小心一次下了两个台阶。
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跌入男人的怀中。
男人双臂合拢将她抱紧,扶正她,抬起她的小脸看着她,他的眉毛突然皱起:“嘴上怎么抹了这么红的口红?”
“有……有么?”
男人轻叱:“不仅口红太红了,脸上的粉底液涂的够厚,够白,还有没抹开的地方,两边腮帮子上的胭脂又太红了,你这是打算出门扮小丑去吗?”
男人心中忽而想笑,此时此刻,眼前的女人在他眼里十足就是一个慌乱的不知所措的小雏鸟般,她很想做好反而适得其反,一张脸被她化的真的有点像小丑。
幸而她底子足够漂亮,即便是化成这样,依然难掩她美丽精致的容貌,这样子的她反而衬托了她内心深处的一种萌动。
男人洞察她的内心是深入到底的,他知道她失了自信乱了方寸。
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
被他这样一说,她越发的窘迫了,她什么时候这么不自信过,尤其是在美容和个人形象这块,她一向得体,妆容精致,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我马上去擦掉。”转了身,她不敢看他,确切的说是不想被他看到不好看的自己,她想逃。
然而,却被他强劲的双臂箍住了她细弱拂柳的腰身。
“你放开我……”她轻声紧迫的说到。
男人轻笑一声,突然一个俯冲下来,盖住了她口红颜色太深的唇。
就这么长久的,他将她吻的几乎喘息不过来才放开她,她窝在他怀中轻喘着,抬眸迷离的看着他。
这一刻,她有着很多的期待。
犹记得两个月以前,他强迫的问她:“你是不是爱上我了?”那时候,她拼死的回答他:“我不爱你,我怎么会爱上你呢?”
那时候,她很傲,她不在乎。
此时,她很期望他再强势的问她这一句,如果他问了,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毫不挣扎的回答那三个字。
然而,他什么都没问。
他只轻轻的说:“去,上楼把自己收拾妥当再下来。”
“嗯。”
她花痴般逃也是的上楼去了,进了卧室关上门,倚在门上一颗心狂跳不止。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即便以前和秦遇谈恋爱的时候,也不曾又这样的感觉。
这是一种……
患得患失?
情窦初开小女生般的单相思苦恋么?
有自卑,有甜蜜,有相思,有悸动,各种感觉融合在一起的感受。
既好受又难受。
既期待又不敢见的一种煎熬。
她这是怎么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他精准的算准地点救下你的那一刻?从他在医院里公然对抗盛家人公开你和他身份的那一刻?从他在医院里对你无微不至照顾你的那一刻?
亦或者是更早以前他抱着你,公然碾压程家人以及秦遇的那一刻?
更或者这时候,你突然看见了他技艺超群极富艺术细胞非常细腻非常感性让你都觉得自惭形秽的一刻?
夏燃不知道。
她知道她紧张到出错。她越是担心自己不漂亮越是化妆都化不好了。
坐在镜子前,她久久不能平静。
再下去时,她已然素面朝天只简单的扎了马尾。刚一下楼便看到男人和女儿已经坐在餐厅里等着她了。
看到她下来,男人淡淡的说:“过来吃饭,吃了饭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