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风这番话一说出口,方信孺和辛弃疾都愣住了。
这,想不通啊!
方信孺想不通的是,既然你让我接管长安,又愿意跟辛弃疾回杭州,又何必杀了程松
辛弃疾则是知道陈玄风的意思,却不赞成陈玄风的打算。
他索性直接把话说在了当面,这样不行!你不要小看杭州的防御,即使没有太乙混天象阵,也不是完颜纲那一万精锐驻守的大散关可比的。
当今之世,各国都城的防御力量都是非常强悍的,小股部队又或武林高手,化整为零渗透进去可以,但想要进入皇宫行刺皇帝却是绝无可能。
即便武功如同王重阳那样高,兴许能够刺杀成功,但是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更何况皇帝死了可以再立新君,刺杀者落网却是死路一条,而且会死的很惨。
所以进入皇宫跟皇帝死磕这种事,要么没人干得了,要么是没人敢干。
陈玄风知道辛弃疾这是不想让自己硬刚赵扩,也不争辩,只说道:辛伯伯,小侄主意已定。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和你一起回去,先保你全家平安再说别的。
辛弃疾知道自己无法左右陈玄风,就问道:那程江呢。
陈玄风道:程江若是已经死了,我去燕京他也活不过来。如果他还活着,就说明敌人打算以他为质,等我从杭州返回再去营救也不迟。
这番话说得的确在理,辛弃疾一时无言以对。
陈玄风又道:辛伯伯,当初小侄加入飞虎军,曾经承诺过几件事情,如今全真派已经投靠金国,林女侠也已辞世,我已经在她墓穴之前祭奠过,完颜纲已死,就剩下完颜洪烈和王维翰两个,最迟明年我会取了他们的性命,不知辛伯伯还有什么要求
辛弃疾叹道:如今朝廷已经确定求和,完颜洪烈和王维翰这两人是死是活已经无关大局了,所以还是算了吧。
陈玄风笑道:我陈玄风说过的话,怎能轻易算了这跟宋金两国是战是和并无干系,这事你老也不必操心了,我自会践行我的诺言。
方信孺听了这会也明白了一些,再也忍不住问道:陈玄风,既然你并无臣服皇宋之心,为何还要把长安交还本官
陈玄风笑道:长安需要一名精通政务的文官坐镇,管理京兆府的百姓,我觉得你挺合适。
说到此处,一指李好义道:军事上的事情有李好义全权负责,你们俩一文一武,替我看好家园,岂不美哉
方信孺皱眉道:这么说,你是要逼迫本官为你效力了你休想!我不干!
陈玄风冷笑道:这事可由不得你,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辛弃疾道:你这样扣留方大人也还罢了,可若是他替你做事,只怕他的家眷也会受到连累。
陈玄风微微一笑道:放心,这次我去杭州,就是去请方大人的家眷迁往长安的,对了,方大人的家好像是在萧山吧正好归绍兴府管辖,辛伯伯你行个方便呗。
辛弃疾心说原来你这都知道,必是早就做好了功课,刚才却还要装模作样的询问程松的官声,合着是给我和方信孺看呢。
就说道:老夫如今已经司职枢密院都承旨,绍兴知府由陆子坦担任了。
陈玄风眼睛一眯道:怎么,这陆子坦官声如何
辛弃疾知道这家伙又想杀人,连忙道:陆子坦是老夫世侄,去年曾任杭州通判,你在杭州闹事的时候他还为你遮掩来着。
陈玄风眼睛一亮道:这不是自己人吗那我这次回去可得谢谢他!
这伯侄二人相谈渐欢,方信孺却益发急躁起来,心说这帐外的刘甲和一万大军都是摆设吗为何始终不曾进入这中军帐来察看
想到此处,他就问了辛弃疾一句:这程松带来的将士怎么也不进来看看他们的主官
陈玄风哈哈笑道:这就是文官率兵打仗的弊病,你宋国君臣被西夏辽国金国蹂躏了一百多年,还没意识到吗
这话一出口,方信孺顿时老脸通红,不知如何辩驳。
陈玄风继续道:其实你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外面的将士不把我拿下,是不是因为你们这些文官在里面投鼠忌器,对吧
说话间,他起身大步走到军帐门口,一把扯下门帘道:刘甲,你来帮我问问,还有谁像程松一样愚蠢,来寻我陈玄风的晦气
帐外一片死寂,只有刘甲走上前来行礼说道:程松找死,死有余辜,我等川陕将士绝不敢与陈大将军为敌。
陈玄风回头看向方信孺,方大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方信孺瞠目结舌半晌,忽然摇头道:你既不降金国,又造大宋的反,难道你认为只凭陈仓和长安这弹丸之地,就能逐鹿天下吗
陈玄风道:逐鹿天下我没兴趣。只不过这陈仓和长安自古以来就是汉人的故地,既然落在我的手里,就为我汉家子孙谋一方乐土,以避战乱,不行吗
陈玄风这么说是有底气的。他占据陈仓和长安,从宋国方向上是安全的,因为宋军不敢打,即使来打也打不过他。
至于金国,为了配合宋军北伐,程江曾令四百飞虎军,耗时三个多月,把长安北东两个方向布设了奇门迷阵,就是陈玄风在襄阳万山指挥飞虎军布设的那种。
除非把长安东北方向上的林木草石烧为平地,否则金军根本无法进攻长安。
即使退一步说,金军真的采用了笨办法清除阵法,长安城中的重要人物也能从容布置撤离,或躲进终南古墓,或由陈仓西进,占据青宜可、西夏、宋金的四不管地带游击作战。
是夜,陈玄风和辛弃疾秉烛夜谈,先是劝慰辛弃疾不要因为北伐失败而烦恼,随后又给出忠告。
辛伯伯,或许你不知道,其实金国已经撑不了几年了,草原上的蒙古人已经崛起,其实力之强,纵使金宋西夏联合亦不可抗,宋金两国已成唇齿之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