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从陈玄风家出来,外面天已经黑了。白天街道两边的地摊也都收了个干干净净。
他根据记忆找到沿街一家门口挂着气死风灯的杂货铺敲开门,要买一只灯笼提着上山。
不料店老板却说气死风灯白天被人买断了货,仅剩的一只就是挂在门口的那只,是留着自家用的,不卖。
这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程江只觉得事事不顺,没办法,花了五倍的价钱才说服店主摘下了灯笼。
他打着灯笼兜兜转转,来到了前往重阳宫的山路口,一路上行,不时观察道路两侧,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说什么满山伏兵尽是些骗人的鬼话!
他却不知他这样提着灯笼上山,等于是提前告诉伏兵:都藏好了,来的有可能是陈玄风。
如此等他走近,他在明,人在暗,还能看见伏兵才怪。
他心里愈发不信陈玄风,行路时就愈发放松了警惕,再也懒得去看两侧山林。黑乎乎的有什么好看
他想象着自己待会如何把辛弃疾的书信交给全真七子,只要说动了全真七子,答应联合抗金,就给辛弃疾写封密信回去。
他要好好告陈玄风一状。要让辛弃疾明白,江湖中人终究是靠不住的。没有信仰,不懂国仇家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事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重阳宫前。
两名把门的道人手按剑柄大声喝阻:来者何人深夜到此,意欲何为
程江想了想说道:在下程江,女儿在全真学艺,师从清净散人,叫做程瑶迦。今夜来找全真七子,有要事相商。还请两位道长行个方便。
他没有提飞虎军的名号,却不是听从陈玄风的建议,而是担心人家不知道飞虎军为何物。
俩道人一听来人是学生家长,便也客气起来。孙不二门下的女弟子不多,只有五个,尤以活泼可爱的程瑶迦知名度较高。
原来是程先生,不知要找哪位师叔
程江道:马道长,邱道长,孙散人都行。
左边道人道:掌教出去云游了,邱师叔今天傍晚才回来,刚刚召集了其余五位师叔到三清殿叙话,我带你去找邱师叔罢。
程江觉得甚好。虽然马钰不在,但自己能一次见到全真六子也算好运了。当下谢过道人,跟着走了进去。
三清殿内。
用过晚膳的全真六子聚集一堂,丘处机正在听取师弟师妹们的汇报。
刚刚分管基建的谭处端提出了修建长春殿的计划。
重阳宫原本没有长春殿,但是丘处机给全真拉来的赞助太多了,师弟妹们越来越不好意思,就商量着给邱师兄盖个房子。
因为丘处机道号长春子,所以这座新房就叫长春殿。
承受李歌儿和完颜洪烈双重压力的丘处机满腹心事,哪还有心情讨论住房问题直接切歌,下一首!
其实在其余五子的心目中,下一项议题才是无关紧要的节目。因为是玉阳子王处一主持的江湖头条。
和同是坐落在金国境内的千古名刹少林寺不同。无论何时,全真派都不曾关起门来过日子,而是时刻掌握着江湖武林的动态。
当初全真派为了防备金国大军前来围剿,安排了专门的线报人员分赴各地,只求能够第一时间得知金军的分布和调动情报。
虽然后来金国和全真教的关系逐渐缓和,甚至到了同穿一条裤子的近密程度,但是在天下广布眼线这个习惯却没废除。
平时多听听新闻不好吗就算不参与江湖人的恩怨情仇中去,只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很解闷不是
所以此刻其余五子都对下一个节目不怎么上心。只不过既然邱老大想听头条,王处一就只能开讲:
这半年来江湖中最热的人物是一个叫做陈玄风的人,风闻此人武功高强……
丘处机要的就是王处一讲陈玄风,这样就可以避免被人看出来是自己有意针对陈玄风。
王处一掌握的有关陈玄风的消息基本完整,只除了陈玄风打败洪七公这条最近、也是最隐秘的事件。
王处一口干舌燥地讲完,忙不迭端起一盏茶汤润润嗓子,丘处机说话了:各位师弟。你们对陈玄风其人怎么看
不等其余五子发言,殿门外忽然响起禀报:邱师叔,这里有位程江先生来找你和众位师叔,说是程瑶迦的父亲。
丘处机闻言便是心头一凛,莫不是陈玄风来了
刚刚王处一讲述时提到了飞虎军,却没有提到程江。没办法,实在是程江的存在感太低了,怨不得记者们忽略了他。
但是丘处机却知道这位程江是东西两路飞虎军的一把手,一把手不要紧,要紧的是陈玄风来没来!
当即反问道:来了几个人
门外道人道:只程先生一个。
丘处机微一沉吟,说道:我这里还有些内务要和师弟们商议,你先带他去偏殿歇息,传我命令,让志江,志河,志湖,志海四个过来奉陪,不可怠慢了客人。
门外道人闻言直吐舌头,这接待规格够高的,江河湖海都是掌教马钰门下,且是当今全真三代最强的四名弟子,让他们一起过来,是陪人聊天还是怕人跑了
当即口称:弟子遵命。就带着程江进入偏殿。
程江来到偏殿坐下,自有当值道童接过灯笼奉茶伺候,把门那名道人旋即告退,去找江河湖海四大弟子。
程江对这样的接待没有什么意见,人家邱道长有内务没商量完,当然不能立刻见我,却不是端架子。
忽听正殿里丘处机说道:现在你们可以说一说各自的看法了。
随即有个女声说道:要我说啊,这陈玄风武功虽然不错,但是为人太过轻狂,他那飞虎军怕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程江知道说话之人正是女儿的师父孙不二,只是听见他们正在讨论陈玄风,便更加专注地听,直到听完孙不二的全部评价,不禁暗暗点头。
孙散人说的对啊!他能成什么大事这都开始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还成个屁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