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芷脚步一顿。
回头一瞧,见进门来的是个挺着肚子的陌生妇人,正面色不善地盯着她。
她蹙眉,看着妇人高高隆起的肚子,心中警铃大作,这又是怎么回事
总不会是萧景弋在外头惹的麻烦吧
姜老夫人和楚氏以及楚兰君也是这样想的。
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啊,派人来收拾姜令芷这个贱人了!
姜令芷吩咐柳三娘先带着萧玥和萧景曦去三楼,随后自己下了楼,走到那妇人跟前,温声问道:夫人,你我认识吗
我亡夫是萧将军麾下的游骑将军冯康,我是他的遗孀,冯林氏,冯妇人冷冷地看着她:萧四夫人,你不认得我,但我可认得你。
姜老夫人顿时有些失望,唉,怎么不是萧景弋的外室啊
不过看着妇人的样子,应当也是和姜令芷有仇的......再看看!
姜令芷一听,是萧景弋麾下的,态度越发温和:冯夫人,快请到后院去喝杯热茶,有什么事,咱们坐下说。
怎么,你也知道你做的事没脸
冯夫人面露鄙夷,抬高声音讥讽道:萧四夫人,我偏要叫大家都来评评理,拿着朝廷给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开这间首饰铺子,你有良心吗
这话一出,大堂里的宾客们都探头看了过来。
姜老夫人蹙了蹙眉,十分疑惑。
这铺子不是魏岚留给姜浔吗
怎么变成姜令芷开的了
而大堂里其中人的眼神变得愤怒和鄙夷。
纷纷把手中正在挑选赏玩的首饰给扔回柜台上,生怕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姜令芷也是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抚恤金
她怎么没有听过这回事
冯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间首饰铺子,是我四嫂的娘家二哥给的嫁妆,
那边景曦和萧玥也都停下了脚步。
景曦往下走了几步,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至于你说的阵亡将士抚恤金,半年前朝廷不是就已经发下去了吗那时,我嫂子还未进门呢。
姜老夫人别的没听进去,她只听到,姜浔居然把铺子送给姜令芷这个贱人了
这怎么行啊
虽然这铺子是魏岚留下的,但魏岚既然嫁进了姜府,那她的嫁妆自然也该是姜家的啊!
她心想着,不行,今日可得找机会把铺子给要回来!
她姜家的东西,怎么能给一个外人!
而萧景曦话说完,那位冯夫人当即冷笑一声。
挺直了腰杆,眼眶通红地看着姜令芷,恨声道:
姜氏!先行军二百人全都阵亡,当初我们每户家属只得了一百两银子,哪怕日子再难,我都没想闹过。
可我近日才知道,朝廷原本给的抚慰金,是每户一万两,只是,全都被贪墨了。
否则,姜家又如何随随便便就陪嫁给你这上京最好的首饰铺子
姜令芷心中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姜浔跟她说过,这首饰铺子,是母亲魏岚留下的,自然是和姜家没有关系的。
但她既然姓了姜,好事或许轮不到她,但姜家有了污名,她无论如何也分割不清楚。
她盯着冯夫人,沉声问道:你是说,户部的姜尚书,贪墨了阵亡将士们的抚恤金
冯夫人身形一颤,眸光中恨意越发浓烈,她急迫地喘着气:
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们这些人家破人亡,日子过的惨烈无比。
偏偏只有你,姜家给了你厚嫁,你嫁的夫君死而复活,你过着金尊玉贵的生活。凭什么我就问问你,凭什么
众人听得都是一阵心惊。
姜令芷还未说话,那边的姜老夫人和楚氏都已经要疯了:贱人,你竟敢胡说八道污蔑尚书府
姜老夫人冲上前来,要和冯夫人理论:你这妇人大着肚子怎么这么缺德
冯夫人大着肚子不方便,被吓得一个趔趄,姜令芷忙闪身一步扶着她:你没事吧
冯夫人站直身子,刚想道谢,一见是姜令芷,当即又是一把推开她:不用你假惺惺地演戏!
在她看来,姜家这些人自然和姜令芷都是一伙儿的。
姜令芷:......
她可真是冤枉极了。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看着冯夫人道:你说的那抚恤金的事我的确不知情。不过此事若属实,我定然会给你,给你们一个公道。
她想了想,说:你可还有旁的人证
冯夫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似乎在考量,她说这话,是真好心,还是想杀人灭口。
而门外又传来一道哆哆嗦嗦的声音:......是真的!都是真的!
姜令芷回头一看,正是方才撞马车讹人的春娘。
壮哥儿似乎吃了饱饭,已经在春娘怀里睡着了。
春娘眼泪汪汪的:
萧四夫人,我前头那个丈夫,就是跟着萧将军班师回朝的路上,被埋伏丧命的。那一百两银子,刚够把他的尸首运回来下葬,我活不下去,只好带着孩子改嫁......
她抽噎了一声:我夫君活着的时候送回来不少家信,字里行间一直十分敬重萧将军。
我知道,我做的那些事让他在地下难堪了,他托梦教训过我好机会。
可我没办法,我活不下去了啊......
她们的夫君战死,留下她们连活下去都万分艰难。
姜令芷心里不是个滋味:好,你们可敢随我一起去敲登闻鼓,状告姜尚书。
春娘和冯夫人对视一眼,一时有些不敢置信,萧四夫人竟然这般大义灭亲。
一边的姜老夫人暴跳如雷:倒反天罡!你当女儿的竟敢状告亲爹!你也不怕遭雷劈!
姜令芷冷哼一声,终于转头给了她一个要笑不笑的眼神:他做这些事,都不怕雷劈,我又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