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娇娘还想说什么,但盛兮已经不再搭理她,而是冲院子里站着的两位丫鬟道:"你,去烧热水!你,去找一壶白酒来!" 见两个丫鬟看着田娇娘不动,盛兮眸眼一沉,厉声道:"若你们小少爷死了,你们怕也都活不了!" 两个丫鬟闻言下意识一抖,纷纷回神,不等田娇娘开口,便转身按照盛兮安排的去做了。 盛兮则又问旁边站着的一个嬷嬷:"叫大夫了吗" 那嬷嬷此刻已经回神,下意识看了眼田娇娘,急忙点头:"叫,叫了。" 盛兮则不再说话,而是用力按住李长誉割破的手腕,一双秀眉紧紧拧着。 利刃割破了动脉,希望可以按住止血,要不然还要缝合。她没有工具,就是不知道一会儿来的大夫能不能完成这任务。 但显然,那被衙役连拖带拽过来的大夫做不到。 不过好在,血已经止住,有那大夫帮忙,很快李长誉受伤的手腕便被包扎起来。恰此时,李县令急匆匆从外面赶回来,待看到眼前情形,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地上。 "大人小心!"紧跟着他的衙役赶上来急忙扶住他,看到李长誉情形,一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天哪,流了这么多血,这人,还能活吗 "老爷!"一直站在一旁的田娇娘见到李县令,当即喊了一声,瞬间哭了出来,"老爷,您可回来了!" 李县令缓了缓神儿,踉跄着向前走去,接住田娇娘伸过来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誉儿,誉儿怎么了他,他这是怎么了" "老爷,誉儿他,他不知为何想不开,割了脉……" "什么"李县令这次惊得直接跪在了地上,恰好按到了李长誉染红的衣襟,"誉儿他,他……" "他暂时没事儿,血止住了。"盛兮开口,同时抬头看了田娇娘一眼,"大人若担心,便让人腾个干净的房间出来吧,病人需要休养。" 李县令一惊,这时才认出来盛兮:"盛姑娘,你……" "房间。"盛兮冷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李县令一怔,回神后急忙道:"张嬷嬷,快!快腾个房间出来!" 张嬷嬷连连应是,带着人便去忙活了。 很快,李长誉被抬进腾出来的干净房间里。而李县令则在确定李长誉暂时无碍后,便转身进了李长誉本来的屋子,在看到那满地狼藉和鲜血时,他额角控不住狂跳,胸口像是挨了一记重锤,疼得厉害。 "老爷……"田娇娘跟着过来,"老爷,这里头太乱了,先出去吧,一会儿让下人整理一下。" 李县令深吸一口气,僵硬地点点头后,便被田娇娘拉了出去。 屋外站定,李县令转身过来问田娇娘:"誉儿……誉儿这究竟是为何"他想不明白,好好的儿子怎么会想不开去自杀 田娇娘闻言冷不丁跪下来,抓着李县令的手,仰着头看他,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老爷,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是我看他实在不好好写字,便多嘴说了他一句,结果,结果这孩子就……老爷,是娇娘错了!娇娘对不起老爷!" 李县令蹙眉,伸手将田娇娘拉起来:"这不怪你,真若如此,也是他气性不足。"微微一顿,李县令还是疑惑道,"可不应该啊,这孩子平日闹腾得那么欢,他怎会因为你这一句就……"李县令说着去看李长誉所在,恰好看到盛兮从里面出来。 见到盛兮,李县令当即放开田娇娘的手,走过去冲其深深鞠躬:"盛姑娘,本官欠你一个人情!多谢盛姑娘救下小儿!" 他刚听那老大夫说了,若非盛兮前期处理得当,等他来时,怕也无力回天。 李县令打心眼儿里感激盛兮,而盛兮也没躲开,待其起身,便开口道:"您儿子怕是心有郁结,需要开解,等他醒来,县令大人最好能同他好好沟通一下。当然,若是他不想说,那也不要强迫他。" "心有郁结"这显然是李县令没想到的,"这孩子整日闹腾得比兔子还欢,怎会心有郁结而且,刚才那大夫也没说。" 盛兮却在心里道:"有抑郁症的人,许多时候比正常人看起来还正常。至于那位大夫,怕是不认为这是病吧。" 见她沉了脸,李县令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讪讪地扯了下嘴角,当即保证:"盛姑娘放心,等那孩子醒了,我一定会好好同他沟通,不会强迫他的。" 盛兮抬头看了眼时间,转而对李县令道:"我开个方子,如何服用也会写在方子上,你一会儿派人按照方子去抓药吧。等人醒过来,将那大夫开的药和这药一块让他喝了。" 李县令还未说话,田娇娘却先是道:"大人,这不好吧。盛姑娘她毕竟不是大夫,这,这若是吃错了药……" "哦,那你们可以不让他吃。" "盛姑娘,我不是那意思,我……"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李县令,没想到盛兮会这样说,再加上田娇娘这番话透着明显怀疑,他立时不好意思了,"盛姑娘,内子说错了话,你别介意。一会儿还烦请盛姑娘开个方子,好让那孩子早点恢复。" 盛兮抬头看向李县令,见他是真的担心李长誉,抿了抿唇,她最终还是开了口:"县令大人,令郎的病,怕是不好治。" "啊,这,这孩子还有什么病不就是手上……"李县令震惊地问道。 盛兮却摇头:"他身体很好,除了这次割腕。" 李县令蹙眉:"盛姑娘,那你刚说犬子的病不好治……" "心情抑郁,也是一种病。"盛兮看着还想反驳的李县令,直接将抑郁症后果说了出来,"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从一开始的闷闷不乐,到最后悲痛欲绝,进而消极,逃避,绝望,最后,甚至有自杀倾向。我刚也问过那些丫鬟小厮了,他们说令郎平日不爱说话,时常无缘无故发脾气,偶尔还会胸闷气短,但大夫每次来看都不会看出什么毛病,可实际上,他已经病了,且,就目前来看,病得还不轻。" "这,这不会是真的……" "这的确是真的。"盛兮打破李县令的幻想。 而李县令却沉浸在盛兮这番话中无法自拔:"那,那怎么办难道誉儿他要一辈子这样吗怎么能治好他" 盛兮抿唇,视线扫过李县令与田娇娘,道:"心病还须心药医,等他醒了,我需要和他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