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暖对上摄政王关切的双眼,愣了一下,垂下眼眸不与他对视,只轻轻道谢:昨晚多谢摄政王将我救出。宋暖欠摄政王两条命,惟愿来生结草衔环报答摄政王大恩。
摄政王脸上的神色一僵,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不必这般如临大敌,本王救你从不为求回报。不过是从心而已。说到昨晚,不知宋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摄政王话说一半,见宋暖又要开口,不想听到她那些感恩戴德的话,便将话锋一转,问起昨晚的事情。
宋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双目之中仿佛也燃起了一团火焰,她的声音虽然还很虚弱,语气却坚定无比:
就让他们以为我葬身火海,既然活人宋暖无法和离,就让死去的这一抹幽魂能够重回故里。方才我听到摄政王要去北境,宋暖恳求摄政王带我一程。
从此以后,浴火重生。
一个月之后,北境军营,宋将军正和几个副将围坐在一起,气氛有些凝重。
西凉这几日又有卷土重来之势,听说他们新换了一个大王,此人贪婪好斗,有鬣狗之名,恐怕会趁着朝中陛下病重,出兵进犯。
王副将忧心忡忡,好不容易能够过几年的安生日子,如今因为朝中出事,周边列国局势一下子又变得紧张起来。
这一打起仗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北境的百姓又要受流离之苦,与亲人分离。
王副将这些年的安逸日子过久了,难道连骨子里的血性都没了吗西凉三年前国力正盛的时候,都被我们大夏压着打,如今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还怕宋家军的将士们敌不过不成
另一个副将脾气暴一些,当即就对着目露软弱的王副将不满起来。
宋将军连忙出声打断了两人的争辩:好了,叫你们来是想商议个对策。那西凉大王是个手段狠辣的人,带兵打仗不按常理出牌,且根本不把手下士兵的命当回事。如此一来,就算我方实力足够,硬碰硬打起来,怕是要折损不少将士。
这一仗必须打,只是怎么打,还需要商议个对策来。那王副将闻言,眼中有些不忿之色,显然还是主和派的思想占了上风,不想去打这一仗。
众人说了半天,终于定下了行军布阵的方案,只是还缺一个打前锋的人选。那脾气暴一些的副将看了眼一直不说话的王副将:
方才我们献计献策,就你一言不发,不如这个前锋人选就给你来当。
那王副将当然不肯:我年事已高,如何能当得起这个前锋我看还是李副将最合适。
王副将又将话抛回给说话的李副将,旁边有人帮李副将说话:
王副将难道没听刚才的安排吗李副将身兼要职,已经有了安排,只有你还没有安排。难道你以为李副将是公报私仇才指派你去怕死就直接说,何必找借口。
王副将的脸色一下子憋得通红,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宋将军见状,深深叹了一口气,正要打圆场,军帐被掀开,带着银色面具的白袍小将从外面走了进来:
前锋之职,我愿毛遂自荐。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踏光而来的身影吸引过去,宋将军认出来人,脸色一僵,连忙皱眉拒绝:
你这孩子胡闹什么我与你这些世伯世叔们在此商议要事,你瞎掺和什么,你的伤才刚好,与西凉一战,前锋的位置可是重要得很,不是小孩子家家能胡闹的。
宋将军想把人赶回去,王副将却满面笑容地开口夸赞起来:
都说英雄出少年,宋将军这位侄儿真可谓是少年英杰!他既然有这样的志向,我们又何必扫他的兴当年凌白可是比他还小的年纪,就在战场上大放光彩。
方才王副将几次三番闹得众人下不来台,宋将军都没有真正与他生气,现在却是真的有些动怒了。
可那白袍小将却坚定得很,宋将军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众人散去,宋将军把那白袍小将独自留了下来。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宋将军才换了一副面孔,担忧焦急地念叨起来:
阿暖,你的胆子真是见长了,战场上刀剑无眼,岂是你一个女娃娃能去的一个月前你还病得拿不起剑,这是要让为父担心死你不成
宋暖摘下银色面具,露出一张出水芙蓉般的容颜,她双眼之中神采奕奕,不由分说从宋将军腰间抽出长剑,在营帐之内舞了起来。
招式结束后,宋暖收剑而立,冲着宋将军微微笑了笑:父亲,我已经痊愈。军情紧急,非同儿戏,阿暖怎么可能会在这件事情上胡闹我有把握拿下这个前锋,还请父亲也相信我。
宋将军如何不知道宋暖是有本事的,她的兵法武功,都是从小在自己身边言传身教,宋家的儿郎没有一个是庸才,宋暖尤其出色。
小时候,宋将军常常背着宋暖叹息,可惜她没能生为男儿身。宋暖出嫁之前,也有过几次上战场的机会,从没让宋将军失望过。
他只是心疼宋暖,想让她多休息休息。
宋暖并不想让宋将军陷入不愉快的回忆中为她难过,见他神色有异,便重新戴上面具,朗声笑道:
世叔莫忘记了,站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什么小女儿宋暖,而是来投奔你学本事的侄儿宋安。
宋将军被宋暖一打岔,也不再去想那些过往,摇摇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宋暖得偿心愿,转身离开了营帐,为明日出征做准备。
自她与摄政王在北境分离,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她每日练功、骑马,在北境的草原上自由自在地飞奔,京城的所有事情都好似一场幻梦,离宋暖越来越遥远。
山姜带着一封信找到宋暖,她看了一眼,有些无奈:是摄政王的来信
宋暖又是好奇又是苦恼地看着手上的信,里面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讲了一些山川地貌,巷陌趣事。分毫不提情意二字,却处处可见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