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宋暖却看向摄政王,认真感激:摄政王对宋暖恩重如山,宋暖感激不尽。既然摄政王方才说,将我视为朋友,那我也斗胆将摄政王当作朋友看待,日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宋暖愿为摄政王效死。
这一番话,却让摄政王神色微怔,他对上宋暖认真的双眼,禁不住苦笑一声。宋暖是个聪明的人,也很敏锐,恐怕已经察觉到他的心思。
这一声朋友,一句感激,却是明明白白地给了摄政王答复。她可以以命偿还,但恩情只是恩情。
摄政王知道宋暖被萧寒宴伤得很深,也不忍逼她,便含笑应了下来:既如此,若来日有需要,我可不会与宋姑娘客气。
宋暖听到摄政王这么说,便忍不住松了口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感激摄政王,却并不想再涉入这些红尘纷扰。
感情上的跟头,她栽进去一次,就已经够刻骨铭心。她再也不愿冒这样的风险,去赌一个人心易变。
能与摄政王维持朋友的关系固然很好,若是不行,宋暖也断不会再接受摄政王的帮助。
又不是生死关头,说的这样悲壮,倒显得我们这些老的有些不近人情了。
正说着话,纪神医的声音忽然从药庐内响起,宋暖和摄政王闻言讶然看去,显然没想到会在此处看到纪神医。
师叔。
更出乎意料的是,刚才还一副超然物外的药王宗弟子,此时却神色恭敬地起身站到了纪神医身后。
都说了老夫已经离开药王宗很久,不是你什么师叔了,小子别乱叫。
纪神医毫不客气地捋了捋满脸的胡子,扭过了头。
药王宗弟子也没生气,只是有些了然:师叔写信让我进京,就是为了将解药给宋姑娘解毒可惜我以为是燕王府上那位姑娘,浪费了这颗唯一的解药。
纪神医这才气得哼了一声:叫你小子平时出门多长个心眼,不然也不会老夫一个错眼没看住,你就被人骗走了解药。
宋暖这才明白,原来药王宗弟子忽然现世,不是偶然,而是纪神医有意为之。
纪神医,我……
宋暖有些羞愧,她当日明明说了不会动用内力,砸了纪神医的招牌,却还是破了戒。
自她醒来之后,因愧疚再没去过回春堂,本以为纪神医定然厌弃了她,谁知却还是为她着想,请来了药王宗弟子。
小宋丫头,我请人这一趟,可不容易,这回你可得好好珍惜机会,莫要再让老夫失望了。
纪神医早就从郑夫人那里知道宋暖的身不由己,他挺欣赏宋暖的脾气,将她当自家后辈看,自然不会真的生气。
还有摄政王,纪神医满眼欣赏地看着他笑了笑:你小子是条汉子,有情有义有本事,老夫最是喜欢你这样的后生。先前是想试一试你的诚心,可莫要见怪。
摄政王自然没有将这些为难放在心上,反而因纪神医的出现,松了口气,知道为宋暖解毒的事情有了着落。
几人约好拔除毒素的日子,让宋暖且先回去休养。至于断掉的经脉,也可随着解毒,慢慢恢复。
只有一点:拔除毒素的日子绝不能有丝毫差错。若误了那个时辰,这毒恐怕难以彻底祛除干净。日后,虽然不会影响寿数,但宋姑娘的武功断没有恢复的可能了,身体也会比寻常人更弱一些。
药王宗弟子叮嘱再三,宋暖一一应下。
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宋暖却半分喜悦也无。她不可抑制地想起张嬷嬷,若是张嬷嬷还在她身边,知道她的毒有希望能解,不知该有多开心。
三日后是太后娘娘寿诞,也是替皇帝冲喜,驱散六公主之死的阴霾。
宋暖在回府的马车上,与山姜说起这场不同寻常的寿诞。
届时,宋白素必会出席。
宋暖要做的,就是让宋白素在宴席上犯错。
如今宋白素一无所有,没有了萧寒宴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一旦行差踏错,不用宋暖亲自出手,等待宋白素的都将会是灭顶之灾。
山姜将宋暖的吩咐记在心头,两人回到府上。萧寒宴照例吃了闭门羹,他这些日子忙得脚不着地,也不是每日都有功夫来看望宋暖。
见宋暖始终不为所动,他也只好悻悻离去。想着先把手里这些事情办妥,等根基稳定后,再慢慢与宋暖弥补两人之间的裂缝。
太后寿诞那日,宋暖带了山姜一起进宫。宋白素果然也来了,正坐在末席,安安静静地降低存在感。
身边的人有认识宋白素的,却不像往日那般捧着她,甚至没人理会她,只当宋白素是个隐形人。
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谁也不想惹事,出门前都是被自家长辈耳提面命要小心谨慎。若闹出什么动静,引起太后和刘妃的注意,那可就糟糕了。
谁不知宫中主事的这两位主子如今为了皇帝的病和六公主的死,可谓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众人到齐了后,也没什么人说话。没等多久,就见萧寒宴亲自陪着太后娘娘走进大殿。
听说刘妃称病不出,太后也没追究。她坐下之后,摆手让萧寒宴也自己坐去,这才吩咐开宴。
丝竹舞乐,好像一切都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可大殿之内所有人脸上连个笑颜也不敢露。
众人不是眼睛盯着盘子,似要研究个花出来,就是做出一副认真欣赏歌舞的模样,脸上不见陶醉享受,倒像是坐在考场上一样严肃。
太后娘娘也是强撑着精神,听下方唱名。满堂都沉浸在一幅怪异的图卷中,每个人都扮演着祝寿的角色,却大气也不敢喘。
宋白素瞅准时机,端起手边的杯子,上前蹭到萧寒宴身前,对着萧寒宴举杯:
王爷,这一杯妾身以茶代酒,为自己曾经的不懂事向王爷和姐姐赔罪,还请王爷原谅妾身。
宋白素的声音并没有很大,可满室寂静,宋白素的声音再小,也能传进不少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