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静和高素琴两人拖拽之下,杨爱国这才被重新按在了木凳上。
高素琴对杨凡催促道:“小凡,有啥话你快说,不然一会你爹还要揍你我俩可拉不住。”
杨凡长舒了一口气,说:“是这样的……”
他解释了钱没要回来的前因后果,随后马上说:“我打算借着这个机会,做点吃的拿去卖……”
此话一出,杨静一个箭步窜到杨凡身边,略显粗粝的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瞎说啥,你不要命了?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搞不好要拉你游街,说你是什么资什么派的。”
那些人对待走资派的手段,给百姓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因此,他们对买卖之类的字眼讳莫如深。
“哎呀,姐啊,动乱都结束了,就连市里的鸽市都半合理化了,我去买点吃食又咋了嘛。”
杨凡打掉杨静的手,一边吐着吐沫一边给了她一个白眼,回来后她可还没洗手呢,天知道手上有多少细菌。
杨静还待狡辩,刚才还暴怒的杨爱国却在此时站了出来。
“小凡说得没错,咱们村有不少人都偷偷去鸽子市买卖东西了,想来就算是还管也没有以前管得那么严了。”
一句话定下了杨凡可以从商的基调。
“小凡你接着说,我听听你打算怎么把一百块钱赚回来。”
杨凡清了清嗓子开始继续演讲。
“我打算把花生米做成五香花生米拿出去卖,这样比直接卖花生米能多赚至少一倍。”
全家老农民,根本理解不了杨凡这话的意思,但高素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新名词。
“五香花生米是啥?”
“是……”
杨凡刚准备解释,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这个时期的农村虽然还不富裕,但在生产各种调料的中原,诸如花椒大料之类的调料,还是很好找的。
不一会的功夫,杨凡就从屋里弄出来二斤花生,全都用水泡上,接着又从屋里找到了几种调料混到一块。
一家人全都静静地看着杨凡奔波,直到杨凡从屋里拿出盐罐时,高素琴绷不住了。
“你等下,你拿盐干啥?”
这个时期的食盐,还是挺金贵的调味料。
“一会你就知道了,保证不浪费。”
看着自信满满的杨凡,高素琴这才撒开了拽着他衣袖的手。
把泡了半个小时的花生捞出来用篦子控水,与此同时支起了柴锅烧起了火,接着把盐罐里的盐一股脑地全都倒进了锅里。
这一幕看得高素琴心忍不住一抽,但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往后看。
杨凡用铲子不住地翻炒食盐,当食盐变热之后他把调料全都倒进了锅里。
接着又是不住的翻炒,只是这一次随着他的翻炒,一股馥郁的香味从锅里弥漫开来。
“好香啊。”
杨爱国瞅着鼻子忍不住说道。
“这就是五香味。”
抽空回应了一下杨爱国,杨凡随手把篦子上控干水的花生米倒进了锅里。
片刻的功夫,一股股蒸气就从锅里飘了出来,一同飘出来的还有混合着花生味道的五香味。
这会一家人已是全都围到了锅边上,四双眼睛死死盯着锅里花生的变化。
花生开始一点点变小,原本鼓起来的红色外皮开始干瘪、变脆、不同程度地脱落。
十多分钟后,杨凡随手捏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酥脆的花生弥漫着浓郁的五香味。
“成了。”
说完,杨凡撤去柴锅下面的火,用筛子把锅里的花生全都筛了出来。
“爹,娘,姐,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看着被推到面前的五香花生,早就忍不住的三人当即伸手一人捏了一粒扔进嘴里。
恰到好处的咸,难以言喻的香,从未感受过的酥脆以及花生本身特有的味道,让三人吃的是相当满足。
随即三人一人抓了一大把就大快朵颐了起来。
“爹,单纯的花生咱们交到供销社也就两毛多一斤,这五香花生我卖你五毛一斤你买不买?”
七十年代末,农民的日子虽然还不是很好过,但是城里人已经开始不再满足于基础农产品的需求,开始朝着副食品探索。
水果糖、炒瓜子等一些加工后的农副产品开始逐渐被城里人所追捧。
“我不买,但你爱民叔肯定会买。”
杨爱国嘴里的爱民叔是他的堂弟,早年间走了狗屎运进城里当上了工人,据说现在工资已经达到了每个月三十多块钱。
花个五毛钱买斤五香花生下酒绝对舍得。
“那就成了,我让知青们给我剥五千斤的花生,我全都做成五香花生米拿去卖,你们算算我能多赚多少钱。”
老爸老妈和姐姐三个人忙不迭勾起手指头开始计算。
结果算了半天也没算明白,杨爱国顿时板着脸,拿出家长的权威,说道:“少卖关子,赶紧说。”
杨凡说道:“花生我们家有,成本价算两毛五,卖出去五毛钱一斤,卖一千斤就是五百块钱。卤料和盐这些,买个五块钱的绰绰有余,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此话一出,三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钱,他们一家人节衣缩食地苦干七八年,才能攒下。
“小凡,你别是算错了吧,咋能赚这么多。”
高素琴有点不敢置信,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嘛。”
杨凡不想多做解释,毕竟一家四口,只有他上过学,杨静算是个半文盲,解释再多还不如看结果来得实在。
“爹,你先去还六百吧,剩下的跟亲戚说说,过后补上。”
“行。”
杨爱国答应了下来,从盘子里抓起一把五香花生米塞进口袋里,出了门。
杨凡把九十块钱给了高素琴,说:“娘,你去买花生,不要求去壳,价钱嘛就按照供销社的带叶收购价给。”
“行。”
高素琴也出了门。
“姐,这十块钱你拿着,去买盐和这五种调料。”
“那你干啥?”
“监工。”
话音未落,一个一个大逼兜就砸在了杨凡后脑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