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儿兴冲冲的热脸贴了冷屁股,一下就冷起了脸。
可她还记得母亲和兄长的交代,现在不能得罪燕宁。
于是她缓了缓语气:“宁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燕宁淡然自若地开口:“字面意思,陆小姐是没有听懂吗?”
陆婉儿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顿时就变了脸色。
“燕宁,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我父侯和母亲只生了两位兄长和我便战死了,我不记得我有个妹妹。”燕宁脸上虽然笑着,眼底却是凉薄。
众目睽睽之下,燕宁竟不给她脸,气得陆婉儿鼻子冒烟。
她指着燕宁,大声道:“燕宁,你若还想嫁给我哥,立刻给我道歉,收回你刚才的话!否则……”
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少人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拂衣上前一步:“郡主和陆小公爷的婚约陛下已经收回,陆小姐这是记性不好?”
陆婉儿瞪了拂衣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主子说话有你一个奴婢开口的资格吗?还不快滚开!”
拂衣一动不动。
陆婉儿一怒,扬手一耳光就要打下去。
“陆小姐!”燕宁开口,她的手扬在半空中。
燕宁起身道:“拂衣不过陈述了事实,你这一巴掌落下来,就不怕有人说你忤逆圣意,将你告到御前?”
何晚绾拉着陆婉儿,小声耳语:“不能打,别忘了我们今日来的目的。”
陆婉儿不是一个能忍的人,可入宫之前,母亲再三叮嘱,兄长也嘱咐了多次,为了伯爵府的将来,她忍不住也必须要忍下来。
生生收回了手,陆婉儿仍旧脸色不善。
“燕宁,陛下不是给了你一道空白圣旨吗?你这么爱重我哥,重新把你们的婚约写上去不就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原来是忠勇侯府嫡女,陛下赐封的长宁郡主!”
方才议论的两个命妇恍然大悟。
“都道这位长宁郡主身子孱弱,外出礼佛养身多年也未能治愈,回京后也鲜少外出,难怪我等不识。”
“陛下已收回同清河王府世子的赐婚,这位陆小姐,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等言论,当真是不把忠勇侯府看在眼里呀!”
这话传到了陆辰烨耳中。
他立刻上前拉住陆婉儿。
“住口!这话不是你能说的!”
可蠢笨如陆婉儿,哪里想得通其中缘由,当下就道:“哥,你怕什么,燕宁那么喜欢你,一定会同意的。”
甩开陆辰烨的手,陆婉儿上前拉住燕宁。
“燕宁,你若今日把你和我哥的婚约重新写到圣旨上,我就原谅你刚刚说的话,怎么样?”
燕宁想笑。
这种话也是大庭广众下能随便说的?
前世的陆家,究竟是如何扶持太子上位的?
上一世,她嫁入清河王府,可没少受陆婉儿的磋磨。
为帮助清河王府更上一层楼,她倾尽自己的万千嫁妆和人脉,甚至陆婉儿出嫁的嫁妆也是她出的。
可陆婉儿并没有念及这些情谊,反而在她被陆辰烨和何晚绾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时候,每日一碗参汤吊着她的命,让她亲眼看着忠心于侯府的人,一个一个被杀害。
忠勇侯府三十一口人命。
陆婉儿既杀了他们。
她也要杀了陆婉儿。
如此,才算是公平。
“陆小姐说话可要过过脑子呀,这些话我可以不计较,可不代表没有人会不计较。”
陆婉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
“过什么脑子?燕宁,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若惹恼了我,等你嫁入清河王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燕宁无奈地摇了摇头,抬头看向陆辰烨。
“小公爷,令妹此言,你也觉得妥当吗?”
陆辰烨看着燕宁,总感觉面前的女子,同从前跟在他身后的燕宁有些不同。
可究竟不同在何处,他竟也看不出来。
“宁儿,婉儿说话不过脑子,你别记在心上,回去我自会教导于她,你……”
“哥!我有什么错?我说错了什么?”
“她燕宁不嫁给你,还能嫁给谁?瞧她那病秧子模样,哪个高门贵府想要她?”
“即便是陛下收回了你的赐婚,她燕宁照样会把你们的婚约写在空白圣旨上。你今日对她纵容,等她嫁过来后,尾巴不翘到天上去了!”
周围不知何时已经聚了不少人过来,对着陆婉儿指指点点。
“这清河伯爵府真是欺人太甚了!”
“谁说不是,长宁郡主好歹是陛下钦封的郡主,一个伯爵府小姐,竟然如此无礼!”
“若忠勇侯夫妇还在,放眼这大晋,怕也无人敢不敬她半分。说到底,还是父母走得早,清河伯爵府欺她一孤女罢了。”
“伯爵府小姐如此傲慢无礼,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围观之人的评论渐渐传入耳中,陆婉儿这才后知后觉,不敢再说话。
众目睽睽之下,陆辰烨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宁儿,这些都是我们二人之间的私事,婉儿的确不懂事,我回府后定好好责罚她,你莫要跟她计较。”
“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以为,燕宁还同从前一般,他说一便是一。
“小公爷这话错了。”
“其一,你我婚约作废,乃是陛下所定,便为国事,非私事。”
“其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既下旨废弃婚约,为臣者自当遵从,舍妹众目睽睽之下,一再逼我将你我婚约写上陛下所赐的空白圣旨上,是置忠勇侯府于何地?你们清河伯爵府是非要忤逆圣意不可吗?”
此话一出,陆辰烨一阵语塞。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不是燕宁!
可她明明还是燕宁。
“宁儿,你……”
“我家郡主的话已说得十分清楚,还请陆小公爷自重!”拂衣挡在陆辰烨和燕宁之间。
何晚绾见局势不妙,赶紧出言道:“郡主,辰烨哥哥和婉儿妹妹的意思是,忠勇侯府和清河伯爵府从老一辈就有的交情,若能亲上加亲,想必也是忠勇侯和侯夫人愿意看见的。”
燕宁轻轻抬眼,陌生地扫着何晚绾:“你是……”
何晚绾一楞。
“郡主这是……不记得我了?”
“前些日子病得有些重,浑浑噩噩的,忘了些东西,原想着也不重要,听这位小姐的意思,我应该认识你?”
“是啊,这位姑娘看着眼生,不知是哪个高门家的贵女千金?”
旁边有人多嘴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