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要当算命的女先生？”原本太阳就刺目，二丫这大惊小怪的咋呼又让我开始觉得耳朵刺痛起来。
“嚷嚷啥？师父说就算算天，算算地，算算自已，别的不算。”我含糊其辞的嘟囔了一句，不想太多的去解释这个事情，当然我也解释不清楚就是了。
师父说学静，学算，但也说了轻易不给人算，最好也不让人知道。但我想二丫应该是能说的，毕竟她也没啥需要算的。
“但是你刚才跟我说学那劳什子甲乙丙丁，又是啥子丑寅卯，还有那个啥黑呀白的，不就是算命的？算命的不是不能算自已，只给别人算？”二丫歪着脑袋一阵琢磨，感觉比我背的还清楚。
“你咋知道的！”
我惊的后脖颈子都汗湿了，敢情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师父说的对，对这个掐掐算算的事，学的人不见得都感兴趣，但外行人是真的感兴趣的很。
他们不知道时也不好奇，一旦知道了就跟着了魔似的啥都想知道，你都解释过一次了，他们还要反反复复的问。最可怕的是如果结论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还要让你重算，还希望你能改变结局。
泄露天机本就不可，再来个逆天改命，有谁又付的出那代价？所以轻易不告诉别人自已会，才是最好的。
“那前些日子俺让俺爹去镇上给俺找了个先生算姻缘，他说了半天，我也就听得这些……”
“你才十二岁就让你爹给你算姻缘！”
果然是我太单纯。这山里人的通常都不读书，成亲好像也不是很慎重。倒是尤猎户一家似乎原来不是这山里的，是皇城里的什么校卫，也不清楚是怎么的就进了山了。
尤猎户因为之前山里闹山神吃人的事和我师父熟络了起来，有节没节的带着二丫来送点兔子、野鸡啥的。一来二去，我和二丫也就熟了。
二丫可能也是因为有这么个猎户爹，所以有些想法和那些土生土长的姑娘不大一样，似乎对成亲这事尤为关注一些。
“那俺是想算算俺会不会真只能嫁给隔壁山头的二牛哥嘛！”说着，二丫倒是委屈了起来：“你知道的，咱山里家家都远，人又少，和我一般大的除了二牛也没啥人了。问题是他有点邋遢，十五六岁了还鼻涕往嘴里流，我不喜欢！要是不是他，我就干脆出山去，就是上镇里给人家帮活，再慢慢物色个会干活的好汉子，指定也比和二牛一家要L面。”
她嘟着嘴直跺脚的样子真是可爱的紧，我就喜欢看她一会发脾气一会又傻笑的可爱劲，于是伸手摘下不知何时插在她大辫子上的红色树叶递给她，想逗她笑一笑。
她倒是顺手抓了我的胳膊举起来，好像要债似的凶巴巴的把我拉到她近前：“你说你为啥是个女娃咧，害我还要到外面的世界去找汉子，都是你害我！”
“这可不兴瞎说！要怪就怪二牛哥太邋遢，和我有啥干系！傻丫头！”
慌忙甩开她的手，我随手在地上扯了把草朝她身上一扔就撒丫子跑了，就算听她没追来，我也没回头。这真的不怪我啊！我的衣服都是各家给的，有啥穿啥。再说了！你个傻丫头问也没问过，咋就知道我是男是女？我们又没一起光腚玩过！
不过这山上的人的确是越来越少了，如果连二丫都走了，我就连一起玩儿的人也没有了，或许这静不想学也就自已来了。
等发觉师父蹲在我身旁烧灶时，我连自已什么时侯回家的，为什么要坐在灶台旁都想不起来了。
“冷就把火生起来，干坐在这儿取的什么暖？”
懵懵的望着师父吹起的火星子，我干着嗓子，带着鼻音发出声音时，才发现自已刚才可能是哭着睡着了。
“师……师父……”
还好还有师父一直陪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相信师父定会一直陪这么着我，即便我老了，走了，他也能活着送我走。
“这盐巴怎么用完了呢？小游儿，鼻涕别浪费，快给我装记这个碗。”
“你……真恶心……”
说来，师父就是这么个人，认真开玩笑，打趣讲道理，还会那种把任何人都当小孩哄的微笑。后来有些哭兮兮上山来找他的老头子也会被他莫名其妙给逗得哭笑不得。只是他们每次来，依然还是说无力回天，亡了就是亡了。然后一赖几日也不离开，甚至还有人干脆在附近起了屋子，住着不走了。
如果他们早些上山，二丫或许就不会走了吧。
我如是想着，总有些怨恨，对那早不亡晚不亡的劳什子也没了通情心。
是夜，师父喊我去院子里盘坐而下，教我数着数去呼吸。我也不懂，就跟着练习，几番来回之后，似乎除了呼吸，其它的都没了。没有师父，没有二丫，没有那些老头子，也没有那翻来覆去的事情，最后竟然连我都没了。
等我醒来，师父已背着朝阳在劈柴了。我想去帮忙，两腿竟是完全没了知觉，身没起来，人倒是打着结趴在了地上。
他看我狼狈，笑着捡起不知啥时侯披在我身上的袍子，俯身教了我些缓和的揉搓就又去劈柴了。
就这样，我每天背着师父教的些奇怪的歌，记师父写的些晦涩的诗，陪师父喝些只有谈笑的泛舟酒水，从户外改到室内的打坐修行，似乎是没什么变化，似乎好像又有了些说不清的变化。我自是不懂，但架不住师父记意，于是他某日写了个条，出了个题，扔下我，偷偷云游去了！
题解之时，吾归之期……
难道我解不出来，你就不回来了么？
我望着地上用石头抠出来的几个圈圈点点，哭的稀里哗啦！
这是啥啊！围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