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男生有男生的游戏,女生有女生的游戏。一到课间休息时,女生一般是跳房子,跳橡皮筋。男生对女生的游戏毫无兴趣,所以女生让游戏时永远不会有男生观众。
男生之间最流行的是一种骑马干仗的游戏。许多女生对男生的游戏特别感兴趣,她们极其兴奋地观战,抑制不住呐喊助威。下课铃一响,一个男生便横骑在另一个男生的肩上,组成一对搭档,上面的人是骑手,下面的是战马,骑手负责拉扯推搡对方骑手,下面的战马负责自已肩头上的骑手不掉下来。开战时,谁把对方的骑手从战马上弄下来,谁就算胜利了。可以单人匹马捉对儿厮杀,可以几个搭档一块两军对垒,也可以各自为营一片混战,最后只剩下一个胜利者,一人一马赢得欢呼。
每次骑马干仗,都成了刘臣最开心的时刻。瘦小干枯的他和人高马大的贾援朝是搭档,他俩总是把别人打得人仰马翻,招来女生们热切的目光。尽管,女生们的目光都聚焦在贾援朝身上,但刘臣的感觉是,总会有一些余光普照到自已身上。他的得意神情远远超过贾援朝。
可是这也就惹恼了六郎。六郎也是骑手,但他的战马跟他差不多,也是平房区的孩子,先天就在L力上不如楼房区的孩子。经常是六郎没从战马上掉下来,而战马先摔倒了。他对于自已经常被刘臣这个叛徒打败而耿耿于怀。被别人打败也就算了,总被叛徒打败实在是丢面子。于是有天放学,六郎就把刘臣堵在回家的路上了,
“操你妈,叛徒!过来,你服我么?”
“我服。”刘臣细声细气的表示服软,
“真服,假服?”
“真服”
啪!啪!两个耳光抽在张明礼脸上。
“操你妈的叛徒,滚吧!”六郎上学前就常揍刘臣,如今上学了,一天不揍对方他就觉得手痒。刘臣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其实他也没那个胆,六郎家的“建设伟大新中国”在平房区很有名,他家就是一霸,没有人敢惹。六朗打叛徒打腻了,总打一个不还手的人,时间长了挺没劲的。他开始迁怒于贾援朝。
有一天放学,六郎没有随大溜跟平房区的通学一起走。他一个人拐向楼房区,在半路上气势汹汹地堵住了贾援朝。贾援朝身边的几个楼房区的通学,见六郎来找碴儿,赶忙默默地抽身逃走,把他们的班长丢给了六郎。六郎冷笑一声:
“贾援朝,你服不服我?”
“服。”贾援朝微笑着回答。
“哼,你敢不服!”六郎意犹未尽。
“不敢。”
“谅你也不敢!”
第二天骑马干仗时,贾援朝和刘臣一对搭档依然配合默契,六郎又败在了叛徒手下。放学后,六郎又把贾援朝堵在了路上。
“贾援朝,你服不服?”
“服。”
“服了就给我学驴叫。”
“我不会。”
“你他妈的找揍!”
“你打吧。”人高马大的贾援朝向前跨了一步。
“你、、、、、、”六郎被吓的后退了一步,记脸惊恐,
“贾援朝,你敢碰我一下?”
“我服你还不行吗?”
“服我就行,滚吧!”六郎自已先转身回家了。
第二天骑马干仗时,六郎使出浑身解数,还是无法把叛徒从贾援朝身上拉下来。这几天刘臣没挨六郎的揍,他心里觉得挺奇怪,于是放学后就在老地方等着六郎来。可是等了老半天,六郎出现后连理都不理他,一个人气呼呼地往家赶。
刘臣一个人被丢在原地,感觉非常失落。六郎一旦不揍自已了,骑马干战时的快乐也大打折扣。
而六郎郁郁寡欢了七八天后,终于想出一个新主意。放学后他叫叛徒跟自已一道去堵截贾援朝。贾援朝身边的几个通学知道,六郎是来堵班长的,他们又要象前几次一样悄悄溜走。六郎火了,
“你们他妈的都给我站住!”大家全都站住了。六郎走到贾援朝跟前,
“贾援朝,你服不服?”
“服。”
“服了就给我学驴叫!”
“我不会。”
“叛徒,给他一个耳光!”
六郎似乎找到了如何制服骑马干仗时的长胜将军,贾援朝和叛徒这对搭档的诀窍,竟然用上了兵法里的反间计。刘臣没有动手打贾援朝。他低低地劝说道:
“班长,叫一声吧!”贾援朝摇摇头。
“叛徒,给我扇!”
“啪!”的一声,刘臣扇了自已一个耳光,
“六郎,算了吧,就算扇在他脸上还不行么?”
“不行!他今天不学驴叫就没完。”
“班长,叫一声吧!”
“刘臣,我不会学驴叫。”
“班长,我来教你。”
刘臣张开大嘴,“咴啊--咴啊--”学得非常逼真。在场的人笑翻了天,只有贾援朝没有笑。他推了张明礼一把,
“刘臣,别叫了!”
“班长,没事的,算你叫的。”
“刘臣,你、、、、、、”贾援朝转身就走。六郎冲着贾援朝的背影大声呼喊:
“贾援朝,大叫驴!大叫驴,贾援朝!”
“六郎,我才是大脚驴。”刘臣扯了一下六郎的衣襟。六郎伸手给了刘臣一个耳光,
“你他妈的是大叛徒!就你那叛徒熊样,还想当叫驴,臭美吧你!”六郎接着向大家发号施令,
“跟我一起喊,谁不喊谁就别想走!”剩下的人没谁敢惹六郎,一个个都乖乖地跟着六郎喊起来,
“贾援朝,大叫驴!大叫驴,贾援朝!”从此,叫驴就成了贾援朝的外号了。六郎虽然把贾援朝定为了叫驴,但他和他的搭档在骑马干战时,仍然胜不了叛徒和叫驴。刘臣又有了不打折扣的快乐。
六郎终于忍无可忍,约上哥哥五郎堵住了贾援朝。六郎一言不发,上去就给了对方一拳。贾援朝转身想跑,五郎堵住他的退路。六郎赶过来又出一拳,贾援朝躲过拳头还想跑,五郎一伸腿把他绊了个嘴啃地。六郎就势骑到他的身上抡拳乱打,
“好你个叫驴,我操你妈妈的!你说你服我?我看你是口服心不服啊。我叫你不服!操你妈,我叫你口服心不服!”六郎边骂边打。
“不服!我就是不服!口不服,心更不服!”贾援朝身子一挺,把六郎掀翻在地。五郎见状冲上来打贾援朝。六郎也爬起来,双手抱住贾援朝的腰,
“五哥,给我往死里打!”五郎左右开弓扇贾援朝的耳光。贾援朝被打急眼了,
“我就是不服!”随即挣脱了六郎,双手握拳对抗五郎。结果,五郎和六郎二对一竟然还被贾援朝打得落荒而逃。六郎跑出很远才敢转过身来喊道:
“叫驴,走着瞧!”
第二天,贾援朝被已经上中学的大郎堵住,劈头盖脑,打了个鼻青脸肿。凶神恶煞的大郎见贾援朝的鼻子流血了,便停住手问道:
“你服不服?”
“不服!”贾援朝将抹记鼻血的双手往大郎身上擦。
“你还不服?”
“打死我也不服!”
“算你小子嘴硬。”大郎本来就觉得欺负小学生没啥意思,看贾援朝是不可能服软了,也觉得没有打下去的必要,于是丢下贾援朝扬长而去。
贾援朝虽然不服,但从此也不再玩骑马干仗了。刘臣从此也无法快乐了。因为他不得不屈从六郎,当面喊贾援朝的外号了。尽管背后他和贾援朝单独在一起时仍喊对方为班长。贾援朝一开始很生气,
“少来这套,叛徒!”这是贾援朝第一次喊刘臣的外号。从此全班男生人人都以外号相称了。老师多次禁止仍无济于事。刘臣的心态很快就平衡了,叫驴又不是真叫驴,我这个叛徒又不是真叛徒,大家叫着玩呗,无论如何,还是学校里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