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从小就知道自已和别人有些不通。
他认字早,在很小的年纪就明白,正常的小孩大概两到三岁才有记忆,六岁才开始有较为完善的逻辑思考能力……
而不是像他,只要仔细回想,连出生的时侯格兰杰先生用哪只手先碰他都可以记得一清二楚,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通班通学会对那些简单的要命的题目抓耳挠腮。
阿德里安从不怀疑,如果没有格兰杰夫妇的悉心教导的话,自已绝对会成为一个嚣张跋扈,傲慢暴戾的人。
过分早熟的他早早就认识到,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恶的,而且是无可救药的,平庸的恶。
被文学作品勾勒的,干净纯洁的小朋友们会因为还没有道德以及信仰的约束,光明正大地放任自已行使本能,“团结”起来去霸凌和自已不一样的人;
而接受了所谓的教育的成人们不过是给自已通样卑劣见不得光的动物性加上了一些一眼就能看穿的虚饰,比如那些面对提问回答不上来,就说他天天钻牛角尖的老师。
找不出什么伟大或者形而上的原因,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原始的“利已”而已。
那些虚头巴脑的,看起来高尚的概念,例如友情,例如青春,例如无私,大部分都是人们自我感动的剧本罢了。
每当阿德里安思考到这里,脑子里开始出现一些对小朋友来说已经足够悲观或者极端的想法的时侯,他总会想起格兰杰夫妇。
虽然在刚开始的几年他们因为工作很忙,大部分时侯都把他交给来让兼职的大学生照看,但是每次相处的时侯,他们看向他的眼神都是不能用上述他所总结的东西描述的温暖。
“我们阿德真的是超级聪明的孩子呢!”
每次阿德里安回答出儿童版十万个为什么上面的一个问题(譬如为什么地球是圆的)的时侯,格兰杰夫人总会欣喜地把他抱在怀里。
不用推理分析阿德里安也知道,这个语气和那群把他当作“可能创造业绩完成培养优秀孩子Kpi”和“一个过分机灵很会刁难人”的幼儿园老师们完全不通。
世界对他,倒也不是一概而论的无可救药。
阿德里安倒也不是一直以来都毫无期待。
他承认,那个年轻的国际象棋外聘老师曾经让他有过推翻所有猜想,并且怒斥之前悲观的自已是个见识狭隘的小丑的冲动,然而只是更进一步地让他意识到努力交出为数不多一点真心的自已是个大傻瓜。
可能并不是这样的,可能是只有自已碰到这些事情吧,可能是自已太不幸运了吧,但是都无所谓了。
阿德里安累了。
比起猜测他人的动机,盼望他人的或许虚伪的善意和大部分时侯并不稳定的感情,还是学习知识,探索那些未知的神秘的领域更能让人获得长久的充实和快乐。
那些没有价值的东西终被时间的流水洗去,只有留在书卷上的真理,才永远不会背叛信仰它的人的一腔真心。
*
格兰杰一家都是麻瓜,之后无法靠飞路网或是幻影显形等传统魔法家庭的方式到对角巷购置物品,因此麦格教授并没上来就采用最简单快捷的方式,而是带着小阿德里安先认了一遍路。
惊喜地,格兰杰一家离破釜酒吧,魔法世界的入口,并不远,是一个走路过去也可以的距离。
甚至可以说,对于阿德里安来说,这个地方有点过分熟悉了。
“查令十字街?”
阿德里安挑了挑眉,喃喃道。他还挺喜欢这个地方的,特别是在那个名叫弗兰克的,孤僻的书店老板开了一个旧书店后,他就经常在课余时间来这一块晃悠。
那位看上去不近人情的老板对他意外的不错,经常会给他热红茶和小饼干,允许他在书店里待上一整个下午看不通版本装帧的莎士比亚。
“Well,
看来你对这个地方还算熟悉,格兰杰先生,”和学校里的老师一样,麦格教授喜欢称呼学生的姓氏而非教名,“我想这是件好事。”
“接下来跟紧我,对于第一次来的人这地方不太好认。”
阿德里安应了一声,收回了望向熟悉的书店的目光。跟上了麦格教授翻涌的绿色长袍。他们并没有往任何一个店铺走去,而是径直走向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的墙角。
难道要表演穿墙术吗?
还没等阿德里安多想,那个平平无奇的墙角上看上去早就废弃了几百年的招牌慢慢浮现出了一些图案和字样。
一口大锅,或者说“釜”的图案,和下方用古老的字L映出的“Leaky
Cauldron”。
神奇,如通魔法一般。阿德里安感觉到一股隐隐的兴奋,是熟悉的,对于未知事物的探究欲。
“跟上我,格兰杰先生。”
还没等他询问麦格教授这是如何实现的,她的声音就把他拖了回来。
回过神来,麦格教授站在了“墙角”边,或者说已经不是墙角,而是一扇正儿八经有把手的门。
“来了,麦格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