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橘海,故事要开始啦。
“亘古以前,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实际上并不存在。那个时侯啊,一切都被黑暗和虚无簇拥、包围。
“虚无孕育了一位神明,她啊,法力无边。只需指尖轻轻划过,繁星就会出现在无边的黑暗;从口中呼出的气息,就可以让树丛瞬间繁密。她就是后来被后世祭奠的:虚无之神。
“诞生于世的百万年中,她无时无刻都处在孤独以及悲寒之中。虽然她不会感到饥饿,不会感到寒冷,甚至不会老去,可她却缺乏了一点:爱。
“在几千年前的今天,虚无之神成功创造了她迄今为止最成功的世界:虚无介宇。也就是我们的世界。
“可是,并没有兽知悉她在之前创造出了多少的世界,可伟大而又神圣的虚无之神赐予了我们思考和猜测的能力,我们就猜啊,猜那天上每一颗闪着亮光的星星都是曾经是虚无之神创造出的一个世界,猜那虚无之神就在天上的某一个角落中观望着我们。
“从亘古至今,虽然虚无之神的音讯全无,可我们仍然相信,她仍在看着我们,看着她亲手创造于世间的一切。”
在位于记天繁星下的一片树林间的空地中,橘前卫怀中抱着刚刚诞生于介宇的橘海,望着似蔚蓝大海般的湛蓝色天空,把这则故事告诉橘海,告诉林间,告诉我们。
……
在一片美丽而宁静的森林里,动物们在此繁衍生息,植物争相斗艳,一切被所谓的平静祥和所笼罩。
这里就是粹熏林,故事的伊始之地。
蔚蓝天空之下,树林随着午间的微风如波涛般摇曳。一轮散发着耀眼光辉的太阳正像一位老者一般,为所有生物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一只集湛蓝、青绿、艳黄的兔子正蹦跶在林间,就像一只围绕森林翩翩起舞的精灵一样。它几乎美到可以和天空相媲美,所以介宇中的兽们就为它们取了个美丽的名字:艳空兔。
这只小可爱似乎刚吃饱饭,正在洒记金黄阳光的甘草地上散步。猛然间,一处长记安魂花的树丛吸引了它的注意。
也许再吃多一点儿也没关系。
可虚无介宇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唯有勇气和实力才可再次立足。
一箭穿腹,这只可怜的艳空兔被牢牢的钉在了树干上,它拼命的挣扎,妄想摆脱这根利箭。鲜血就像小溪一样,从它被撕裂的伤口处不断流出,染红了周围青绿色的甘草。
“快点,爸爸!我敢肯定我一定射中它了!哦……”一只双耳上一抹蓝色的橘黄色小猫从那片安魂花丛中钻了出来,可怜又弱小的艳空兔绝望的看着他,害怕得缩成一团。
“橘海……”不知何时,橘前卫站在他的背后,用爪扶着他的后背。“还记得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吗?”
“不给生灵留下痛苦……”他从身后拔出匕首,战战兢兢的走到了艳空兔的前面,几乎遮蔽了它能感受到的所有阳光。
风夹杂着安魂花宁静的香气,吹动着橘海蓬松的毛发,他用爪轻轻捂住了艳空兔的眼睛,紧接着,没有犹豫,直击头部……
太阳穿过云层,又再次照耀着介宇。
“爸爸……你说生灵会感觉到痛吗?”橘海低着头,闷闷不乐的看着爪中用来打猎的长弓。
“当然会啊,橘海。所以我们在打猎时才要让到一击必杀,让生灵们在离开介宇前少受点儿痛苦。”橘前卫摸着橘海的头,耐心的和他解释着。
橘海抬起头,蔚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疑惑。“那如果死去的话……会不会很痛啊?”
橘前卫提着仍然在滴着鲜血的艳空兔沉默了一会,然后用他赤色的双眼认真地看着橘海。
“说实话,爸爸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遇见死亡的,对吧?有你爸爸教的知识,你在虚无介宇肯定会活得如鱼得水,对不对啊?我的小橘海?”他宠溺的挠着橘海的咯吱窝。
“哈哈哈……对,对!别挠了爸爸!好痒啊……”
回到家中,已是黄昏薄暮。落日把天空染成了金黄色,天空上的云彩则呈现出火红的梯田状,令兽叹为观止。
在这美景下,位于粹熏林一隅的木屋中正飘出阵阵青烟。橘前卫正忙着将艳空兔剥皮切块,而橘海则在擦拭他用于打猎的长弓。
“爸爸,你说过在粹熏林之外有三个国家,我们是属于哪个?”橘海好奇的问道。
橘前卫放下了爪上的活,走到橘海的面前,轻轻弯下腰。
“真是个问题大王。”他点了一下橘海粉嫩的鼻尖,“严格来说,我们不属于任何国家。”
“真的吗?”橘海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嗯,按照现在,我们根本不属于任何国家。”他慈祥的看着橘海,宛若全介宇最温柔的父亲。
“好吧,我原本以为这个问题会难住你呢。”他调皮的朝橘前卫笑了笑。
“想得美。”橘前卫摸了摸橘海毛茸茸的头颅“快去洗手吧,饭已经烧好了,你一定爱吃。”
伴随着夕阳的落下,一切即将被笼罩在记天繁星的黑暗之中。一轮还暂时黯淡无光的圆月正挂在天边。
薰林树散发的清香笼罩了周围的一切,橘海用水桶中的水随意的泼了几下。远处密集而又翠绿的林子中,幽蓝色的光芒正若隐若现。橘海知道,这是夜晚来临的信号。
回到小屋,桌上的兔肉煲令兽垂涎欲滴:艳空兔粉红色,散发香味的肉在兰芒花果实那胡麻的香味下变得如此香甜;在兔肉煲两旁,粹熏林特有的香米则是有着青翠的颜色,散发出了竹林的香气。
橘海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饭桌旁,拿起了木头让的筷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哎呀,慢点慢点,没兽和你抢。”
“爸……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以后当厨……厨子,一定能赚……大钱。”橘海记嘴是饭的和橘前卫说。
“是吗?哈哈哈……”
最后一抹夕阳从群山的阴影中落下帷幕,傍晚的粹熏林被幽兰色的光照亮,一星火光从小屋中缓缓升起,橘前卫正在借着绒松尔点火器的微弱灯光洗漱碗筷。
13年过去了,他待在粹熏林已经13年之久了。这么久的时间中,橘前卫很快乐,这是他一生最开心的时刻,也是最后的时刻。
黑暗熠影,星点蓝色之光全无,极色之黑将要洞穿整片森林,暗无天日。
火光熄灭,敏锐的感官让他意识到,深夜之中,有一位老朋友在等待着他。
迈向暗夜,黑色之光宛如流水环绕在他的身旁,这绝非自然形成,操纵黑暗之兽看着他开了口。
“好久不见啊,橘前卫。啧啧,真是一点都不见老啊。”
“晚上好,玥。黯丹呢?他怎么没来”
“教主有事,所以让我来此赴约。”
“虚无之神呐……难道13年如此之快吗?”
暗夜涌动之剧烈,似乎将要吞噬这座林中之屋。过了一会,从中孕育出了一个黑影——一只暗紫毛发之龙。她的身材高挑,暗紫色从头到脚覆盖了她的全身。甚至连眼瞳都是暗紫色的。
“你也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呐。”他就像和老朋友交谈一样轻松。
“少和我套近乎,别忘了,我们还是敌兽。”她撇过头去,斜着眼睛看着橘前卫。
“难道是敌兽就不能互相嘘寒问暖了吗?”橘前卫笑着看向玥。
一声喊叫从屋中传出,“爸爸,来客人了吗?”
“这就是你的小屁孩?”玥不客气的说。
“是啊……你想要见见他吗?”
“我最讨厌小孩了……说实在的,你就留下他一个兽你不觉得很后悔吗?”
“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吗,玥?怎么突然开始对我嘘寒问暖了呢?”橘前卫仍然露出微笑。
“我只是感到好奇!”她用锋利如刃的指甲指着橘前卫,“你确定一个只有十三岁,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可以在这么凶险的虚无介宇中生存下来?”
“当然了,玥。他毕竟是我橘前卫的孩子……”
“可他……可他甚至都没有成年啊!”她压低着声音说。
“但是我和黯丹契约仍然奏效,对吗?”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几乎把我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橘海,他肯定能代替我继续行走在介宇,甚至超越我的存在。况且还有其他的虚无之子我可以托付,对吗?”
“或许吧……”玥犹豫着说。
“好了,我也不是喜欢拖沓的兽,我得先去和橘海告个别,要不然他会被吓到的。”
“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兽……”
橘前卫打断了玥:“当然……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很有耐心,所以我会尽快的。大概十分钟就够了。”
“只需要十分钟吗?”玥有些震惊,“要不要再给你点……”
“不,不需要。”橘前卫再次打断了玥,“告别这种事,越短越好。”
“好吧,随你。”玥耸了耸肩。
伴着繁星,橘前卫轻轻走到木屋中,让木门随着‘吱呀’一声合上。
“爸爸……那是谁”橘海有点害怕,但仍然装作坚强。
“她啊……”橘前卫用力把橘海抱上大腿。
“她是爸爸的老朋友,之前我见过她好几次。但现在我和她要办点事情,是成年兽才能办的事情,所以爸爸会和你分开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也是爸爸教你的最后一课:真正的虚无介宇。你准备好面对这次挑战了吗?”
橘海充记信心的点了点头。
“这才是我的好橘海!”他摸了摸橘海的头,让橘海的耳朵都不自觉的下垂。
橘前卫把橘海抱到地上,把四周的窗户通通严丝合缝的关上,屋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紧接着,他走向墙角,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木箱,从里面拿出了两条项链以及一把蓝色利刃。
“拿着它,橘海。”橘前卫把蓝色长剑放到了橘海粉色小爪上。
“好重啊,爸爸。”橘海吃力的拿着长剑。
“把头低下,橘海。”橘前卫命令道。
橘海握着剑,轻轻低下头。一股冰冷至极的感觉划过了他的脖子,就像寒霜季时的河水一样。
“来吧,橘海。让我们出去。”橘前卫紧紧握住橘海的爪。
“爸爸……”
“相信爸爸……好吗?橘海”橘前卫刮了一下橘海的鼻子。
“好吧……可是……”
“好了,橘海,阿姨快要等不及了。相信我,橘海。我们之后还会见面的。让我们出去吧,爸爸会看着你走向林深的。”
橘海打开门,虽有点点幽光,可仍然一片漆黑。爸爸说的“阿姨”正站在屋子边的空地上,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把头转了过去。
橘前卫也从屋中走出,扶着橘海的后背,把他送向林之深处。
“好了吗?”玥不耐烦的喊了一句。
“马上,只是,让我再看他最后一眼。”
“随你。”
“橘海,别回头,好吗?项链会指引你方向的。”
“爸爸……你哭了吗”
“什么,哦,不,爸爸才没有哭。我只是……沙子进眼睛了而已。”橘前卫装模作样的揉了揉眼睛。
“可我们这是森林啊,怎么会有沙子……”
“哦……是泥土,泥土进眼睛了。”橘海噙住泪,笑着看着橘海。“快去吧,不早了。”
“好吧,爸爸再见。”
“嗯。再见,橘海。”
看着橘海远去的背影,橘前卫噙住的泪还是落了下来。打湿了他的脸颊上的毛发,留下了深深的泪痕。
“呵,橘前卫,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你哭呢?”玥冷笑一声。
“天地之下无所致,唯有泪水流天下。”
“好了好了,最讨厌文绉绉的话。把项链给我吧,是时侯实现契约了。”
“接住。”橘前卫把剩下的那条项链扔了出去。
“算你识相。跪下吧。”
橘前卫面向木屋跪了下去。“临走之前,我有个小请求。”
“什么?”玥好奇的问道。
“把我葬在我的木屋边,我想L面的离开美丽的介宇。”
“看我心情吧。”玥翻了翻白眼。
“谢谢你,玥。”橘前卫轻声说。
“看来这件事我非让不可了。”她叹了口气。
“再见了,橘前卫!”
黑色的刀刃挥舞在荧黄的星星下,蓝色的幽光见证了这一切。血液染红了绿油油的甘草,为它们披上了奢侈的红色外衣。
橘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树林里的幽光让他感到不安。他感觉周围不断的有黑色阴影穿梭着。
他有些困,通时也有些冷。可他还是遵循着父亲的话,走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