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琴就是被赵振东叫阿姨的那个妇女,她是纺织厂的工人,她的爱人王卫国是列车段的职工,她们家住的这一片就是铁路职工的家属区。
刘琴是双职工家庭,家里的生活条件还算可以,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小有积蓄。
她家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平时吃饭虽然能吃得饱,但是吃不着几回肉,没有肉票!
这个时代是计划经济,城市居民的吃穿用品,都是凭票供应的。上到自行车、手表,下到糖醋盐茶,就连火柴都是凭票购买的。
刘琴听赵振东说他有一对野鸡,立刻就有了兴趣,她家的两个孩子馋肉馋的不行,平时就差吃腮帮子肉了。
“小小子,你把你拿来的东西给阿姨看看。要是好的,阿姨就和你换了。”
赵振东乐得露出了一嘴的小白牙,他把小麻袋拿到刘琴跟前,“阿姨你看看吧,这是我爸昨天才抓到的,新鲜着呐!”
刘琴低头一看,还真是新鲜的,野鸡的毛色光鲜亮丽。
赵振东长得漂亮,刘琴忍不住就想逗逗他,看看他有什么表现。
“小小子,阿姨今天还不能和你交换,但是阿姨想要这个野鸡身上的长尾巴,好拿回家给小弟弟和小妹妹玩,可不可以?”
赵振东伸手就把那几根长毛给薅下来了,“阿姨,你拿着吧!要不是怕它秃噜毛太难看了,我就把它身上的毛都揪下来送给你。”
刘琴看赵振东伸手就把几根长尾巴给薅下来了,她莫名的就觉得尾巴根子发凉,这孩子下手太狠了点,揪的咔咔的。
“行了,别揪了!阿姨都要了。你说你想换什么?”
“换什么都行,布料、棉花、钱、票,什么都行,我大哥结婚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呢!”
“阿姨家有棉布,你换不换?”
“换!”
赵振东跟着刘琴阿姨到了她们家的小院子里面。
刘琴拿出来一些棉布,这都是她们纺织厂内部处理的瑕疵品,虽然略有瑕疵,但是不耽误让件衣服裤子什么的。
“小小子,你知道怎么换嘛!”
赵振东摇摇头:“不知道。”
刘琴笑了:“不知道怎么换,你就敢拿东西到城里来。”
赵振东尴尬了,他确实不知道怎么换,大概的价钱他是知道的,但是涉及到具L怎么操作,他就不明白了。
刘琴给了赵振东十二尺棉布,按照八毛钱一尺算的,黑市上的瑕疵布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格。
一对野鸡的净重五斤左右,按照一斤两块钱算,是十块钱。黑市上的猪肉不要票就是这个价钱。
交换完毕,赵振东把两只野鸡掏出来,把麻袋翻过来,把棉布装进去。
“阿姨,谢谢你,我走了。”
“等一会儿,小小子,你的那个麻袋里面是什么?”
“是鹿肉。”
“你还有鹿肉!”
赵振东掏出来一块鹿肉,一块二斤七两,只多不少。一斤猪肉两块钱,二斤七两要五块钱,赵振东没有零钱找给人家,只能尽量凑整。
至于鹿肉是不是比猪肉贵,赵振东不知道,这个时代的野生动物的肉,还没达到那么夸张的价格。
刘琴手里拿着一块带鹿皮的鹿肉,爱不释手,可是她没有那么多棉布了。
“小小子,阿姨没有多少棉布了,拿点别的钱票和你换,行不行?”
赵振东点头通意,小白牙滋滋的,笑的很纯真。
刘琴就按照一斤肉两块钱的价格,把赵振东麻袋里面的四块鹿肉都给换走了。
赵振东笑的眯眯眼:“阿姨再见!”
刘琴都不忍心看他那个小傻样儿,“小小子,你别太相信人了,小心让坏蛋把你骗了。”
赵振东嘿嘿笑,真遇到坏蛋想骗他,他就把坏蛋干掉,反正也没有监控,没有人知道他来过这里。
赵振东笑眯眯的走了几个地方,靠着他那张纯真无邪的漂亮脸蛋,把东西都换出去了,说白了就是他去卖脸了,靠颜值吃饭是吧?他也行的!
赵振东转了一圈,回到百货大楼,赵振有蹲在地上像一个傻子一样,东张西望的。
这是百货大楼刚开门,没有多少顾客,他蹲在那里也没影响到别人,要不然他就得让百货大楼的保卫人员给抓去问话。
“大哥,走了!”
赵振有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他的腿都蹲麻了。
“柱子,咱俩上哪去啊?百货大楼都开门了!”
“下馆子去!”
赵振东说的豪迈。
赵振有吓得够呛,他就一块钱,还得想办法留着,好给他的未婚妻买头绫子。
“走吧!我请客!”
赵振东说的好像自已有一座金山、银山一般。
哥俩走进了国营饭店,“大哥,你在这里坐着,我去买饭去。”
赵振有已经不会说话了,直卡巴眼睛。
乡巴佬进城,腰上扎一根草绳,先进饭店,后进联营,找不着厕所,旮旯也行!
那个时代的赵振有的真实写照。
已经过了上班的点了,饭店没有几个人吃饭了,不用排号。
赵振东到窗口交钱和粮票,买了两碗阳春面和四根大果子。
大果子就是油条。
赵振东召唤大哥一起到出餐的窗口端面条和大果子。
赵振有和他弟弟一起吃了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顿饭。许多年以后他还念念不忘。
他从来也没敢想过,有一天他会坐在县城里面的大饭店,大模大样的吃上一顿饭。
那阳春面的滋味,那个大果子那个香啊!
赵振东把坐在饭店里面不舍得走的赵振有给拉出来了。再不走这家伙就要舔碗底那点面汤了。
后世的人理解不了,那个时代的人是多么的爱惜粮食。任何一口吃的,他们都不会浪费,包括碗底剩的那一点点汤。
赵振东估计,赵振有这个时代的人要是到了后世,也会无法理解后世的人。
你说你好不容易吃点东西,长点肉,你还要连蹦带跳的把它嘚瑟掉,那你干脆就不吃呗!那多省钱呐?
赵振有站在百货大楼卖头绫子的柜台前面,看着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头绫子发呆。
他在算账,一个头绫子三毛钱,他有一块钱,要是买一个头绫子,他还剩七毛钱,坐火车花五毛,他还剩两毛,可是没完成任务,他的未婚妻说的是两个,一个红色的和一个粉色的。
他要是买两个头绫子,他就剩四毛钱,坐火车回家得五毛钱,他还差一毛钱!
一分钱难死英雄汉,一毛钱得难死十个。怎么办啊?他欲哭无泪。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他的弟弟,并且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赵振东不忍心看着自已的大哥为难,得给他出个主意。
“大哥,现在还不到九点钟,咱们俩坐的火车是下午四点半,你说这段时间,咱们上哪去待着?”
是啊!上哪去待着呢?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娱乐场所,你要是在大街上瞎出溜,就会被抓去问话,看看你是不是一个小特务,是不是在观察什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