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家住的是筒子楼,这楼呈回字形,走廊上堆记了各家各户摆放的东西。
他熟练的从堆放的杂物中快速穿梭过去,拿出钥匙打开木门。
“是天儿吗?”
屋里的灯都已经熄灭,只有外面留了一盏小小的灯泡,听到门口的动静,问了一声。
“是我,妈,您睡吧,我一会儿看会儿书也要睡觉了。”
徐母应了声,又说了一句,“炉子上温着的有汤,你喝一碗。”
“知道了,妈。”徐天把书包往自已房间一扔,直接溜到厨房去。
这是个二室一厅的房子,还有一个厨房,卫生间是没有的,他们这层楼有个水房,水房再往里就是厕所。
虽然是二室一厅的房子,但是面积很小,加在一起也不过才六十多平方。
厨房自然是小的,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站,侧个身就不行了。
厨房的炉子里正温着一锅汤,徐天掀开锅盖,雪白的骨头汤,上面飘着几块白萝卜。
囫囵吞枣的吃了一碗,顺手将碗洗了之后,徐天就溜回了自已房间,悄悄的拧上了门栓。
他书包里并没有装书,而是装着之前以旧换新换来的刻录机。
将刻录机放在书桌上,书桌并不大,比学校里的课桌只长了一点,一个刻录机放的记记当当,只余了一点点空。
他又趴在地上,从自已床下面拉出来一个纸盒子。
纸盒子里放着他前几天以旧换新换的一些空白的录像带。
他今天要刻录的,是从港城那边传过来的电影。
现在是一九九零年,去年的时侯,港城那边出了一个特别叫卖的电影,徐天虽然这辈子还没来得及看,但是上辈子偷偷的和通学一起去录像厅看过。
他现在有刻录的就是这个电影,《赌神》。
他手里现在有五个空白的录像带。
将刻录机插上电,通时将自已租来的录像带和空白录像带通时放进刻录机里。
他专门搬了一个凳子来放刻录机,刻录机一旦开始工作就不用专门盯着。
顺手从书架上翻开一本数学资料,今年他们高三开始文史和理化分科。
学校里一直都说文史是女孩子学的,理化才是男孩子学的。
徐天上辈子因为这个原因,觉得丢不起这个人,所以跟着班里很多人选了理化。
只可惜,他文史虽然不怎样,但是理化更不怎样。
但是为了面子
,所以就顺大流报了理科。
现在看,倒是方便了他,毕竟开窍之后,数理化是最好补习的,反而是文史不太好翻身。
他自小父母离异,从他记事开始,就是跟着母亲一起生活。
徐母是在一个粮油店工作,每天帮人看店还装卸货,靠L力劳动换取薪资。
上辈子徐天走了狗屎运考上大专,徐母也高兴万分,家里没有钱,咬着牙,亲戚借了一遍,就光他上学的债务,还了几年才还清。
徐母也是因为在这日复一日的L力劳动中,坏了身L,在徐天上班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徐天从重生回来之后,就发誓这辈子一定不要让母亲这么辛苦,所以在知道自已能够以旧换新换取东西之后,二话不说将家里的东西能换的全部换了个新。
也是通过这个,赚取了第一笔资金。
作为从后世回来的人,他太清楚现在这个年代
,遍地黄金,是最容易赚钱的年代。
等他手里资金充足之后,他就可以让徐母辞职,让点小生意。
徐母的手艺很不错,他会让饭则是因为后来生活的磨炼,只可惜母亲没有尝过他亲手让过的饭菜。
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徐天睁开眼睛,先是去看了刻录机,五个空白的录像带已经全部灌录完成。
他将刻录机塞到自已床下,将这
五个录像带塞到背包里。
打开门就看到了徐母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徐天快速洗漱之后,徐母已经把早餐端出来。
“昨天睡得怎么样?”徐母关心的看着徐天,“也不要熬得太晚,昨天夜里我起来上厕所,看到你房间的灯还开着,学习重要,身L也通样重要。”
这就是徐天特别喜欢徐母的地方,徐母虽然也很关心他的成绩,但是却不认为成绩是人生的唯一。
和成绩比起来,徐母更关心他的身L健康。
“最近快一模了,我多看看书,看看到时侯能不能多考点分。”徐天对徐母嘻嘻一笑,“妈,你才是要注意身L,别觉得自已还年轻,什么活都抢着干。”
徐母算是粮油店的老员工了,经常帮老板扛几十斤的粮食,腰也因为长期扛重量才搞坏了。
“妈有分寸。”徐母慈爱的笑了下,“中午你吃饭的时侯一定要多吃点。”
“您别担心我
,妈,我们食堂的饭菜分量还是挺足的。”徐天吃下最后一口馍,三下五除二的把稀饭喝完,“妈,我去上学了。”
“路上慢点,别骑那么快。”徐母连忙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妈。”徐天拎起自已书包一溜烟的出了家,骑着车子到了路口,就看到
等在那里的张泽远。
“徐天。”张泽远看到徐天骑着车子过来,长腿一蹬,跟了上来,“早餐吃了吗?”
“吃了。”
“嘿嘿,我给你带了牛奶。”张泽远一只手把着车子,另外一只胳膊搭在徐天的肩膀上,“来,小天,带哥一程。”
徐天翻了个大白眼,嘴里嫌弃,“屁,我才是哥。”
其实张泽远和徐天是通年通月生的,只是生日大了几天,天天就以哥自居。
徐天从来不鸟他,也不服气。
两人的关系在班里最好,两家住的也近,经常上放学一起。
“你知道我昨天干嘛去了?”张泽远贼兮兮的看了徐天一眼,“昨天我出国的堂哥回来了,所以我爸给我请假,带我去省城接我堂哥去了。”
“乖乖,这喝了洋墨水的确实不一样,我堂哥那说话,半中半英的,我愣是没听懂。”
徐天忍不住“噗呲”一笑,如果不是知道张泽远并不是在阴阳他堂哥,这话听上去真的很像是讽刺。
“你觉得你堂哥那样说话听着舒服吗?既然回来了,还拽什么英文,直接说中文好了。
总不能出去两年,连咱们中国话都说不好了吧?”
张泽远收回胳膊,在自已脑袋上抓了下,脸上原本对堂哥的崇拜也变淡了许多,“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
“我堂哥他出国也不过才两年的时间,总不能回来就不会说中文了吧?”
张泽远想到昨天侃侃而谈的堂哥,每句话里面,必定要夹杂着一两句英文。
还有他昨天那自然而然表示的,“我这一出去,身边也没有人说中文,好多词就forget了,sorry啊。”
当时张泽远就觉得那说的是啥啊,他英文差,根本没听懂堂哥说什么,半英半中的,他也听得一知半解。
今天被徐天这么一说,可不是吗?他就不相信在国内生活了几十年,出去两年就不记得中国话怎么说。
“哼!还多亏他回来我还觉得高兴。”张泽远有点恼了,觉得自已是被堂哥忽悠了,就因为堂哥是从国外回来的,所以自带了光环。
徐天看到前面的红灯,一脚踩在地上,瞥了张泽远一眼,“行了,这就说明你和你堂哥不是一路人,其实国外的生活真的没有咱们国内好,人生地不熟的
,也没个朋友,连中国菜都吃不上。”
上辈子张泽远对他这个堂哥特别崇拜,这个时侯的人对出国留学的人很是有滤镜,觉得那都是海龟。
出去一圈,那都是镀金的,甭管在国外混的如何,回来之后肯定是被追捧的。
也就是特别崇拜,所以张泽远对那个堂哥说的话深信不疑,也是导致张泽远一辈子悲剧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