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依旧很安静,她长吐出口气,又撑着额头。
她忽想到一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第二日姜稚衣一脸疲惫,眼下微微泛着青,显然是没睡好的。
月灯担心的道:“要不我去老爷那儿说一声吧,说不定老爷今天也不想见人呢。”
姜稚衣摇头:“我还是要亲自去。”
到了二院,姜荣生倒是让姜稚衣进去了。
只是现在的姜荣生的模样明显憔悴了许多。
姜稚衣心底在想,远在庄子里的文氏会不会知晓了这事,要是她知晓了会怎么样。
还会怎么害自己。
姜稚衣给父亲问了安,知道自己不能开口安慰,更不能提姜昭昭的事,只道:“父亲这些天也要紧些身子。”
姜荣生听见姜稚衣的话,后背颓败的佝偻着,他看着姜稚衣:“昭昭昨夜气的呕血了。”
“一声声说是你害了她。”
姜稚衣沉默一下看向父亲:“父亲信吗?”
姜荣生叹息:“这事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使唤不了永安侯府的人。”
姜稚衣低头落寞:“父亲,其实我从来都希望侯府能够平平静静的,也从来不希望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女儿想请父亲为女儿指一门京外的亲事,女儿留在京城也叫二姐姐难受。”
“父亲也别管我,女儿不会给父亲添麻烦的。”
姜荣生怔怔看向姜稚衣:“你真是这么想的?”
姜稚衣默然看向姜荣生:“父亲还记得女儿当初进府来第一回见父亲么?”
“我说只求父亲为女儿指一门妥帖的婚事,女儿从来不求那些高门大户的富贵。”
“母亲说不管如何也要成为正妻,不管什么日子,那才有底气。”
“她说她受了一辈子苦,一个没名分的外室,独自带着我躲去裕阳才免受了指点。”
“母亲说不想我再过这样的日子。”
“她在重病时仍旧不忘为我绣嫁妆,女儿不想负了母亲的期望。”
姜荣生在这瞬间眼眶含泪,捂着脸叹息。
他摆摆手声音沙哑:“春闱就是这两天了,你再等些日子,父亲这回一定好好选你的婚事,不会再出上回的意外了。”
姜稚衣默默给姜荣生告辞,转身离去。
不同于往日,她出去时才红了眼眶。
她刚才与父亲说的句句话都是真的,她有时候从来不敢回想那些母亲在的时候的画面,每想一回,便觉一股无能为力的茫然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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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衣上午还想着文氏会不会回来,结果下午时就听说文氏急匆匆的回来了。
也是,姜昭昭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老太太也首肯了让她回来看看。
倒是临春院的丫头们时时提防着,就怕文氏忽然过来发难。
姜稚衣叫丫头们松懈下来,她下午才回来,自然没有空闲来管顾她。
因着临近清明,下午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雨倒是不大,但正是倒春寒的时候,站在廊下一会儿就被吹的发冷。
姜稚衣看了会儿雨正准备回身的时候,又见着一个墨绿色的身形站在院门口,正往她身上看来。
姜稚衣见着人,忙去拿了廊下的油伞撑开走过去,看着韦相夷问:“表哥怎么来这儿了?”
韦相夷看了眼姜稚衣的院子,微微发愣,听到姜稚衣的声音才缓过神来看向他,又窘迫的将手上的盒子递到姜稚衣的手上:“二表叔之前在翰林当过值,后头又去过礼部,后日便春闱了,父亲便叫我来找二表叔指点一二。”
“又临近清明,母亲做了些青团,叫我一并带过来给姑奶奶和妹妹们尝尝。”
姜稚衣接了盒子笑了下:“我的院子偏,难得你竟亲自送来,其实叫丫头送来也是一样的。”
姜稚衣余光处落到韦相夷湿了大半的袍子又含笑:“这么大雨,你也不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