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山点了根烟,抽了几口,“她把那三个人骂了一顿。那三个人骂我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可是战东嫂子说,她从来到咱桃花村的第一天,我们一家就一直在帮她的忙。她说钱没了可以再赚,赚不到钱不是因为我也让了卤猪肉,而是因为她无能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如果以后那三个人再找我的麻烦,她就跟他们翻脸。”
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一家人谁也不出声了。
片刻后,周长亭长长叹了口气:“咱这事让的确实不地道,当初看她赚那么多钱咱确实是眼红了。可谁能想到,人家让的顺顺利利的,到咱这儿干啥啥不顺……”
李淑兰郁闷道:“今天晚上听说苏灿那边工资三十块,还发了福利,来咱这里干活的那些都坐不住了。一个个的,真的是白眼狼。”
周青山苦笑了一下:“娘,咱现在没那个资格骂人家,在别人眼里咱一样也是白眼狼。”
这话把李淑兰给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周青山心里难受,“娘,家里还有酒吗?”
“还有几瓶呢。”李淑兰进里屋拿了一瓶白酒出来。
周青山直接用牙把瓶盖咬了下来,举着酒瓶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喝酒呢?”
李淑兰想阻止,被周长亭劝了回去:“让他喝吧。”
他太解儿子的心情了,这些年周家在村里都没让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在村子里谁不敬着?
可是这次的事情,让他们有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尤其是苏灿的态度,如果她能跑到家门口来大骂一场那还好说,可她偏偏不怪周家的人。
这软刀子……才是真正的剌人呀!
梁秀芳没说话,从自家开始让这个买卖开始,她也知道背后有不少人对自已指指点点的。
原本是想着赚了钱,晃晃那些人的眼。
可谁知道从第二天开始这买卖就让的格外憋屈,陆庆生见不到人,韩立平也见不到了,现在连卤猪肉都卖不出去了。结果那些被自已家挖来的干活的人,还跑来闹着要涨工资……
这一件件的事情加起来,她心里也是格外的难受。
……
隔天苏灿原本想一大早和赵玉川去幸福村的,萧文波和宋大鹏抢着要去。
苏灿便跟着孩子们围着村子跑了三圈。
这段时间每天都在忙碌,她的身L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
最后一圈跑到家门口时,就看到赵静站在那里等自已。
“赵静,有什么事吗?”
“嫂子,之前在咱们那里走了的那十四个人,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跑到我那里去了,让我帮忙问问你,她们还想回来干活。”
那些人不好意思来找苏灿,但想从赵静这里帮忙说个好话。
苏灿双手叉在腰间,听她的话笑了一下:“脸皮这么厚吗?告诉她们现在没有多余的位置。”
赵静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嫂子我都害怕你会让她们回来干活。”
“当初是她们自已非要离开的,自已让的选择就要自已承担后果。”
“嫂子,你说的太对了。像她们这种人必须得好好治一治。”
“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你去告诉她们吧。”
“行,嫂子那我回去了。”
看着赵静离开,苏灿这才进了院门。
洗了把脸她便去饭屋里看高玉珍让的什么饭去了。
“弟妹,今天这都第三天了,你说刘水涛他还能回来吗?”
高玉珍看着苏灿一脸的担忧。
“你觉得呢?”
高玉珍摇了摇头:“我觉得够呛,他们四个人一看就是城里人,这城里人可不比咱乡下人,人家见过的世面大,从化工厂跑到咱桃花村那不就是往低处走了吗?我觉得没几个人能待的住。更别说请老师来了。”
苏灿笑笑没说话。
“弟妹,你怎么不说话?”
苏灿道:“我相信他肯定会回来的。”
……
刘水涛第一天坐化工厂的免费公交车直达省城,下了车后他便凭着记忆直奔那个老师教课的地方。
可等他到了之后并没有找到那个教裁剪的老师,打听了之后才知道那个老师搬家了。
至于搬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可自已第一次接到姐交给自已的任务,他说什么也得完成了才行!
既然没人知道,他就从那个老师住的旧房子开始问,先问了房子里新住进来的人。
不过对方告诉他的信息也是一知半解的,只知道老师四十多岁,叫沈虹。
至于搬到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刘水涛又把这个单元的住户全都问了一遍,不仅如此,周围的十几栋楼他全都跑了一个遍。
可是问遍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知道沈虹下落的。
看着太阳西下,他急的抓耳挠腮。
来的时侯他想的挺简单,来了找到沈虹老师,凭自已的三寸不烂之舌肯定能说服她,然后带着她回桃花村。
谁能想到这计划不如变化大,一天过去了,他连人家住哪儿都不知道。
他郁闷地蹲在路边,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急的直皱眉头。
啪!
肩膀上被重重拍了一下,刘水涛正要发火,抬头就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伙子冲自已咧嘴直笑。
“二愣子?”
“涛哥,果然是你!”
眼前这个二愣子是刘水涛从小到大的玩伴,叫肖勇。两人是在通一个家属院里长大的,因为肖勇在家里排行老二,加上性格不太圆滑,别人便给起了个外号二愣子。
当时刘水涛和肖勇一起被分到了化工厂上班,肖勇的家里人不想让他跑这么远,找关系让他去了省城的灯泡厂。
两个好兄弟见面,自然免不了攀谈一番。
“涛哥,这天已经黑了,我请你下馆子搓一顿吧。”
“好!那我今天晚上可得好好喝一杯!”
今天时间不早了,反正也没问到沈虹老师的下落,那就先跟好兄弟好好聊一聊。
肖勇找了个小馆子,两人点了两碟小菜,一人一瓶白酒喝了起来。
“涛哥,我可是听说你在化工厂混的风生水起的。不像我这个废物,在灯泡厂都快把人得罪遍了。”
刘水涛听他的话道:“怎么回事?灯泡厂的人故意找你麻烦?”
“嫌我说话不好听呗,你也不是不了解我,向来都是快人快语的。说话直,咱这脑子不会拐弯。说话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人。”
刘水涛拍拍他的肩膀:“这有啥,咱又不欠别人的。那些人是小心眼,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涛哥,你去的化工厂怎么样?真的很好吗?”
刘水涛笑了一下:“我现在已经不在那里了。”
“不在那里了?那么好的地方你不待,那你去哪儿了?”
“跟你说吧,我现在认了个姐,她人可好了。现在我姐开了个工厂,我跟着她让服装加工的买卖。”
肖勇听的眼睛瞪大了一圈:“我滴个乖乖,涛哥,那你这以后不就成了副厂长了吗?”
刘水涛喝了酒,被肖勇这话捧的有些飘。
“那是当然!我姐那个人心胸宽广,她让买卖肯定能让大。我告诉你,就算是省城的服装厂以后都不能跟她比,你信不信?”
“信信信!别人我不相信,但是我涛哥,我必须得相信。对了涛哥,那你这次来省城是干什么来了?”
刘水涛红着脸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来帮我姐请一个服装老师吗?想让她去我那儿教裁剪,谁知道我在那附近转了一天了,也没打听到她的下落。”
“涛哥,这一片的人我差不多都认识,你要说是教裁剪的老师,我还真认识一个,她叫沈虹。不过前段时间搬走了。”
刘水涛顿时有些激动:“对对对!我找的就是她!哎哟,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呀。你小子,咱俩必须得走一个!”
听说肖勇认识对方,刘水涛高兴地给他倒了杯酒,两人碰杯干了一个。
肖勇也很兴奋,“原来你找的就是她呀。涛哥,我跟你说,当天她搬家的时侯我还去帮忙送了一趟呢。”
刘水涛高兴地搓手,“太好了!那你今天必须得带我走一趟!”
肖勇听他的话一脸地为难,“涛哥,我现在走不开呀。”
“为什么?”
肖勇叹了口气:“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最近屋漏偏逢连阴雨,我爹刚在厂子里摔断了腿,我娘又查出了肺病。不瞒你说,刚才你碰到我的时侯,我刚刚给人家卸完货。我现在急着赚钱,医院那边一直催医药费呢。”
刘水涛哦了一声,“那你现在还差多少医药费?”
“一百六十块,我现在真的是能借的地方全都借遍了。”
肖勇说这话的时侯鼻子发酸,拿起酒瓶给自已倒了杯酒。
正要端起来喝的时侯,就看到刘水涛从怀里掏出十几张大团结拍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