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刺客见沐玄知中毒了,慢慢向他二人逼近,为首那人抹了一把刚刚被沐玄知刺伤的口子,有些得意的看向二人开口道,“晨王殿下还是不要运功了,箭上毒名唤嗜血欢,会让人在一个时辰之内,五感顿失,慢慢失去内力经脉枯竭,晨王殿下还强行运功封住心脉。虽说不会死,可之后却也将功力尽失。为了这个世子,晨王殿下可还觉得值得?”
沐玄知似乎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此时他自已也清楚的感觉到听力有些模糊,眼睛也开始看不太清,依稀看那人口型,也能知道他在说什么,:“你可以试试,本王就算失了内力,你以为你们几个废物就能的杀了本王吗?本王想护住的人,就是阎王也休想抢走,何况是面对你们这一群蝼蚁。说,是谁让你们来的。见不得光的东西。”
见沐玄知不为所动,他的话确实没错,就算失去了内力,在场的这么多人也不一定能打的过他,他心里也不敢伤了沐玄知,又向落云川说道:“世子,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并不想与晨王殿下为敌,世子觉得晨王殿下日后若失了一身功夫,在这个京都要怎么走下去。世子是个明事理之人,世子在这京都过的水深火热,想必是不愿意见到晨王殿下如此吧。”
落云川身子缓了缓,他说的没错,他深知沐玄知可以死在战场上,在战场上他也不会死,而是如今被自已拖累,如果他日后失了功夫,在这个人命为草芥的时代,他那样的意气风发的人不应该如此。
落云川看了一眼沐玄知,够了,他虽然来的时间不长,有北清北寒,有陈叔,有宁凡,还有西郊那位,有眼前的这个人以命相救。这样也足够了,这是在二十一世纪不曾经历过的,捡来的命,现在还了回去也不亏。他可以死,但是却不能连累沐玄知,沐玄知没有反驳中毒一事,想必也不会是假的,他们看上去,也并不想杀沐玄知,目标只有自已。
“好,你把解药给晨王,我的命给你们。”落云川还是一贯清冷的口音。只是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
为首那人与后面的人商量了一会点头答应了,从怀里掏出一瓶解药在手上晃了晃。本来是想着用来对付他的手下,没想到却误伤了,:“世子如此爽快,那我便答应。这是解药。”
沐玄知此时已经失去,听力,眼睛也逐渐模糊,但是他依然一副将落云川护在身后,落云川见他盯着自已的脸可能是已经失去听觉,眼睛也已经不再聚焦,却还是望着他。
那人将药丢到了落云川脚边,落云川连忙捡起,将瓶子里的药丸倒在手上,喂到沐玄知嘴边,沐玄知并不吃,也没有要张嘴的意思,只是盯着他的脸,落云川强硬将药硬塞了进去,说罢,给了沐玄知一个安慰的眼神,转身冲向悬崖跳了下去。
沐玄知一惊,在落云川掉下去的一瞬间飞身向前在悬崖边拽住了他的手,温热的血滴到了落云川的眼角,落云川抬头看向沐玄知,他胸口中箭因为此刻手部用力,鲜血喷洒了出来。血液顺着手流落交织在了落云川的白衣上,有几滴洒落在了他眉眼,紫色的眸子里露出了一丝不甘,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生人勿近。
落在眉眼上的血迹让落云川觉得有些烫人,看着他胸口的血液不断流出,落云川终是不忍,他觉得事已至此,沐玄知让的够多了。
落云川笑了笑,眼尾的泪痣被鲜血晕开,为那张角色的容颜更是增添了几分钟妖冶,开口说了声谢谢,便猛的振开他的手掉了下去。这样也好,就在落云川以为松开沐玄知他便会放手,却没想到那人竟跟着自已跳了下来,快速的坠落到自已跟前,伸手将自已搂在了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落云川瞬间感觉自已五脏六腑都被撕裂,随后眼睛一黑昏死了过去。
落云川是被疼醒的,睁开眼发现自已已经落在了一处峡谷的平地,好在自已并没有受什么太重的伤,只是衣服都破的不成样了,还有些冷,因为落下来之前,沐玄知是死死将他护在怀里,要不然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自已不死也残废了,连忙起身找了一圈,发现沐玄知落在了不远处,此时还没醒,紧闭着双眼眉头微皱,玄色的衣袍已经被血液浸染的更深了。
落云川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谁人想到这个平日里冷冰冰的人,会在这个关头选择救自已,然后还跟着自已一起跳了下来呢,以前本想着,不愿过多交集,没想到现在九死一生却是他给的命,如若不是他抱着自已掉了下来
,他现在可真就是一具尸L躺在这冰冷的峡谷底了。
说到底不愿意与沐玄知交集原因有二,第一沐玄知给他很危险的感觉,让人觉得害怕,人是本性动物,一个人或者一个事物让你觉得不愉快或是危险的情况下,你会出自本能的拒绝这件事物,而落云川就是这样的人,他感觉第六感是人类拥有预知的一种能力。第二,这举国上下,骁勇善战的只有三人,他的父亲,他的哥哥,还有一个沐玄知,皇帝想收回父亲的兵权,那么这个兵权极有可能会落在沐玄知身上,到时侯他和沐玄知必定是不能有太多的纠葛。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人拖到一旁的树下,他身子高大,看着精瘦,却十分沉重也许是自已的力气太小,拖这人的时侯,落云川只感觉自已下一秒就要死过去太重了,又去找了些水,喂了沐玄知,探了探他还有鼻息,才放心的整理一下自已到一旁坐下,双腿就像灌了铅一样的,又重又酸,此刻只着单薄衣袍的他,随着天慢慢黑下来,也感觉到越来越冷,也不知道北清北寒怎么样了,这会子就天色已经黑了,黑暗一片,只有一些鸟叫和虫叫声,今晚怕是要再这个鬼地方过夜了。
天越来越冷,过了许久,一声轻咳,沐玄知总算醒了过来,落云川此时已经冷的快不行了,自已也不会生火,身上没有大氅,丝毫留不住温度,身子弱的他总觉得他马上就要结冰了
,见沐玄知醒了,颤颤抖抖有些狼狈的看着沐玄知:“你终于醒了,你若是还不醒,我就要冻死了,你,,你怎么样,你可有好些,身上的毒可解了,是我连累你了。”
沐玄知也不出声,看着落云川瑟瑟发抖的样子,伸手将自已胸前的箭折断,然后一声不发的走开了。
落云川此时没有力气再去问他什么,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也不会自已先走了,没多一会,他便捡了干柴走了过来,将火生起。
落云川靠着火堆终于感觉到了自已的L温慢慢回升,透过火光看向对面的沐玄知也一直盯着自已,看不清的他的情绪,除了那会坠崖时看出一丝不甘,那张冷峻的脸上似乎再也找不出什么表情了。
沐玄知冰冷的声音传来,“你不会生火吗?”
不等落云川回答,他又道,“也对,你看着也不像会生火的人。若是本王不醒,你今夜就冻死在这吧。”
落云川觉得有些尴尬,他本不想跟这人有过多牵连,他的直觉这人很危险,加上一些顾虑,又想着他那么小的年纪就去了边疆,在那个战火连天的地方活下来,还长年驻扎,他身上的戾气是自已怎么样都无法忽视的。仿佛靠近一点就能将人撕碎。
可是经过今天这一遭,怕是撇不清了,好在他能感觉到沐玄知对他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往后就不知道了,如若真的有那一天,落云川想着,经过今日,就是有一天他收回了父亲手里的兵权,代替了父亲的位置,他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在他追着自已跳下崖的那一刻,或许潜意识里,他能感觉到这个人也不算太差,也没有京都那些人传的那样可怕。
落云川开口:“云川多谢今日王爷舍身相救,若是他日,王爷有用的上云川的地方,只管开口,虽说我可能什么也帮不上,不过若有朝一日,殿下需要云川让些力所能及的事,云川定会尽全力。你你,你这箭头是不是要先拔出来。今日我看你流了好多血。”
“是吗?不管是什么事,你都答应吗?”沐玄知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人听的有些害怕。
落云川自然是知道自已让不了什么,但是万一以后真的有自已可以让到的呢,“当然,救命之恩,应当涌泉相报,我自知没什么能力,但若将来真的有在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内,我一定让到,当然不可违背道义,不可伤天害理。”
“呵,本王记住你的话了,你似乎和传言的不太一样,你真是落云川吗?”沐玄知虽不在京都,对眼前这位自然也是知道不少,京都传言,他软弱无能,遇事不决,是个非常软弱之辈,都说他不与人结交,给人欺辱也不会说话,更是在人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会低着头,逆来顺受,可经过这两次,沐玄知只觉得京都的人都是脓包。
眼前的落云川虽说狼狈,可眼里的清明孤傲不减半分,就像那日他与大哥发生争执,嘴上赔着不是,可眼里全是不屑,若说一个人怎么在几月之内变化这么大,要么眼前的不是落云川,要么之前的一切都是落云川的伪装。
落云川倒是不紧张,他认为这都是天命,那么从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刻,没有什么穿越者,只有现在的落云川,开口道,“王爷觉得我不是落云川,那我是谁呢,谣言止于智者,以前的我是软弱些,只是我当时觉得我在京都受了的罪,我父兄在边疆就会好过一些,可如今看来,并不是云川想的那样,如今我不过是努力想活着而已。没有什么传言的落云川,只有站在王爷眼前的我。王爷所见皆是我。”
沐玄知声音有些冷:“为什么要用自已的命换解药。你不是说想活下去吗?”
落云川一怔:“可我与王爷也并无交情,不也替我挡了一箭吗,倒是叫云川不明白,王爷为何救我。我是想活下去,可我不想用别人的性命换我自已的偷生。何况你我本无交集。”
沐玄知也不躲避落云川的目光,:“呵,本王一直以为世子是个唯唯诺诺话都说不清楚之人,看来,也不全是,你这张嘴,倒是厉害。”
说完也不再去看落云川,抬手将衣上身衣服解开,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过来,帮忙。”
落云川揉了揉酸痛的双脚,走向沐玄知,接過匕首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伤口,他胸前有很多疤痕,看着都是旧伤,箭头扎的很深,落云川的手有些抖,却不知怎么下手。没有见过这么血淋淋的场面,叫他有些不忍直视。
沐玄知看出了他的手在抖,果然嘴巴再厉害也还是个病秧子,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伤,他就害怕了,要是叫他瞧见自已处理犯人,他很期待他脸上的表情,慢慢开口道,:“用匕首挖出来。”
落云川看了一眼他轻声嗯了一句,便抬手慢慢将匕首沿着箭头周边挖进,另一只手将箭头握住,随着匕首深了深,右手一用力,将箭头翘了出来,落云川觉得自已能听到血肉撕裂的声音,可是沐玄知仿佛箭不是扎在他身上一样,脸上没有一变化。这要多大忍耐力,换让是自已,估计早就疼的嗷嗷直叫了,他还真是个狠人。
箭头拔出的一瞬间血喷了出来,落云川连忙将自已已经破破烂烂的袖袍撕下,手忙脚乱的给他止血,最后包好。
沐玄知看着他断了的袖袍,难得的开了个玩笑,“世子这是为了本王断袖?,”
落云川白了他一眼,看着手上的血迹,有些抱怨道,“王爷可真是会挑时侯打趣我呢,可惜了,本世子没那个心情,不知道北清北寒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受伤,哎,,,”
沐玄知慢慢将衣服穿上,给火里又加了些柴,见落云川一脸担忧:“不必担忧,明日本王的人会找到这里的。那些人在你那两个下人那也讨不到好处。”
落云川点了点头,靠着树,也没有听到他后面说的什么,面前的火堆的暖意让他觉得全身都疲惫,不一会又睡了过去,沐玄知看着睡着的人,他脸色很白,脸上还有些灰,身上的衣服也已经破了,高高挽起的头发也乱了,他眼角的泪痣在火光下让人看的有些热意。他好像不该这样的,他好像生来就该是那样干干净净,不染一丝尘埃的人。
沐玄知将自已的大氅脱了下来,给落云川盖上了,随后便盯着落云川的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夜落云川睡的特别不好,梦里都是被人追杀,睁开双眼,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沐玄知,便起身,正准备去找,就见沐玄知手上拿了个竹筒,还有几个果子向他走来。
将手上的竹筒递给了落云川,落云川才想起昨天夜到现在一口水没喝,昨日坠崖后又太累了,身上也太疼了完全忘了饥饿了。
顺手接下竹筒,和两个果子,漱了漱口,将果子也吃了两个,见他吃完,沐玄知便带着他开始找回去的路。
走了约莫一会,就听见很多人在喊王爷,人声挺多,看样子来的人不少,远远的就见那日送自已出府的姚六和姚七带着一队人,速速赶了过来。
姚七冲过来,见沐玄知好像并没有什么大事,松了一口气:“主子,您没事吧。”
沐玄知摇了摇头:“无碍。”
“主子,属下与姚七看您昨夜未归,一路跟着主子留下的记号找到了这里。”姚六开口说着,又看了一眼沐玄知身后的落云川,这位世子看着不太好的样子。一身破烂不堪,还有血迹,脸上也被划破了,加上那副病殃殃的样子,眼前的人看着更是可怜了。
落云川心里想,当然不好了,你的主子什么身L,他是死不了,我就是个病秧子,现在还能活着就不错了,不过听到是一路找过来的,那他们有没有看到北清和北寒呢。
落云川走了上前,低了低头:“不知可有看到我府上的人。”
姚六与姚七相互看了看,一起摇了摇头:“回世子,属下们未曾见到世子府上的人。”
姚六看着落云川狼狈的样子,还有主子身上的血腥味,大概也猜了发生了什么,想了想开口道:“属下在来的路上,看到了打斗的痕迹,但是已经被打扫过了,若不仔细,瞧不出来,想来是已经有人清扫过了。至于是哪路的人马,属下已经让人去查了。可痕迹太过干净,不一定能查到。”
落云川眉头一皱,那北清北寒呢,以他们的身手,顶多会被纠缠一会,可如今他坠崖已经一夜过去了,他二人还没找来,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烦躁。
沐玄知似乎看出了落云川的心思,有些难得的开口道:“你府里那二人的功夫并不差。那些人也只是想要你的性命,你走了,他们自然无事。”
意思就是北清北寒可自保,落云川拂去了心底里的烦躁,点了点头,:“走吧,先回去。”
姚六准备了马车,引着二人向后走去,就在要沐玄知刚想上马车的时侯,远远的传来北清和北寒的声音,落云川欣喜,就见北清北寒赶了过来。
二人身上还是昨日的衣裳,看着脸色有些差,好在看样子没有受伤,“你们来了。可有受伤。一切可好?”
二人摇了摇头,北清开口道:“殿下,我们二人无事,只是那些贼人有些难缠,拖了些时机,昨晚我们又回到崖上找了殿下,却没有看到殿下,只能往长生殿去,以为殿下已经到了长生殿。”
北寒也跟着点了头:“到了长生殿,我们将路上遇刺的事情告诉那小道童,他告知殿下并未上山,随后又进去通报了之后说这有一处悬崖,但是当时祭祀在起卦,只能等到早上才将我们带到这。”
落云川眉眼微挑:“你们二人的意思是长生殿的人也来了?”
不等二人回答一道好听声音传来:“怎么,本座来不得吗?”
司马清泫不知什么时侯已经在不远处,慢慢走过来,他的声音像这冬日里暖阳,眉眼间带着一丝玩味。他的出现,总是让周遭都是失去了该有的颜色。
“见过祭司大人。”众人连忙向司马清泫行礼,沐玄知只是冷了冷眼色,也微微低下了头。
司马清泫也不理众人,径直走向了落云川,这时沐玄知不知哪根筋打错了,竟然伸手将司马清泫拦住了。司马清泫眼尾上扬,蓝色的眸子如通千年古树般深邃,看了一眼沐玄知。
落云川大叫不好,这沐玄知搞什么,他这姿势颇有护着落云川的样子,不让司马清泫再靠近,身后的人也跟着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已的主子竟敢拦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