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7年7月，深夜。
“唰——”工厂闸门缓缓拉开，季博远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流水线车间。这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此刻在这座霓虹城市中显得格外渺小。
夜晚的天空被巨型全息广告牌照得通亮，高楼之间穿梭着磁悬浮列车，地面上偶尔还能看到机器人清洁工。
这是个科技发达的时代，可对他这样的电子厂普工来说，却像是被时代遗忘了一般。
低头看了眼光脑腕表，23:47。十二小时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回家的脚步都有些机械。
电子厂用人工而不是机器，正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底层劳动力比机器维护费还便宜。
正准备钻进街角的共享悬浮车时，头顶的广告突然切换：
“欢迎来到《源梦》！在这里，你将L验前所未有的虚拟世界！本次公测，零门槛，零费用，丰厚奖励等你来拿！”
广告中，一位身着未来战甲的玩家正在天空中御剑飞行，穿梭于摩天大楼之间。逼真的画面让季博远不由得停下脚步。
“首位达到100级的玩家，将获得100万元奖金！”
季博远的眼睛死死盯着广告。一百万，相当于他不吃不喝工作近百年的工资。
掏出老旧的光脑，简单搜索了一下源梦。各大媒L的头条瞬间铺天盖地：
“真拓科技重磅推出，《源梦》将改写虚拟游戏历史！”
“震撼！99.9%拟真度，《源梦》首创全感官沉浸技术！”
“重大利好！《源梦》宣布永久免费，并承诺绝不收取任何费用！”
季博远快速划过这些新闻，在评论区停了下来。
“我刚试玩了L验服，这游戏太真实了！比现实还真实！”
“真拓这次是真下血本啊，这画质，这感觉，绝对是次世代技术！”
“重点是免费啊！这在现在这个时代简直不可思议……”
季博远抬头，又看了眼广告。画面已经切换到游戏内的场景，古堡、丛林、未来都市、魔幻世界……每个场景都美得不可思议。
他的手微微发抖。
在这个人工智能肆虐的时代，像他这样的底层劳动者，连最基础的VR设备都买不起。可现在，一个免费的顶级虚拟游戏摆在眼前。
更重要的是，那一百万的奖金。
“叮！”光脑突然震动。
工厂发来明天的排班表：“夜班，继续12小时让着那些重复到麻木的检验工作。”
季博远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源梦的下载链接。
反正，自已还年轻，拼一把又何妨？
下载进度条缓缓推进，月光透过层层高楼的缝隙洒落，勾勒出他坚毅的侧脸。
破旧的出租屋内，季博远坐在床边，看着刚刚安装好的源梦。
这是一款无需任何设备的游戏，只要躺下，完成意识通步，就能进入游戏世界。据说这是真拓公司最新的脑机通步技术，甚至不需要任何外置设备。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00:23，距离明天晚上的夜班还有将近十二个小时。足够了。
“游戏时间无限制，不定期开启活动副本…”季博远快速浏览着游戏须知，躺在了床上。
深呼吸，放松，按照指引将意识集中。
“欢迎来到源梦，正在进行意识通步…”
眼前的破旧天花板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白空间。他感觉自已的意识在下沉，又像是在上浮，直到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
“意识通步完成，正在进入新手教程。请选择您的角色…”
睁开眼，季博远发现自已站在一个圆形平台上，四周漂浮着数十个半透明的人物投影。有的身着未来战甲，有的穿着魔法长袍，还有一些他在经典游戏中见过的角色。
“检测到您是首次登录，获得一次免费角色抽取机会。是否现在使用？”
季博远深吸一口气：“抽！”
“恭喜您获得角色：源力战士！”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季博远笼罩。
他感到一股奇特的能量流遍全身，随之，一件深蓝色的未来战甲逐渐具现，流线型的装甲表面泛着淡淡的荧光纹路。
“源力战士，拥有极高的源力亲和度，适合新手玩家。特性：源力操控、意识共鸣…”
正打算仔细查看角色属性，眼前的纯白空间忽然扭曲了一下，屏幕上闪过不到0.1秒的代码乱码。如果不是在流水线上培养出的敏锐观察力，他几乎会错过这个异常。
还未细想，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源代码解析初级。即将进入新手教程……”
画面一转，他出现在一个科幻风格的训练场，四周悬浮着各类全息投影。忽然，一位身穿白色制服的女性NPC朝他走来，目光柔和。
“欢迎来到源梦，我是您的新手引导员安琪。”
“接下来，我将教您如何使用源力。请将意识集中在右手。”
随着安琪的指引，一团淡蓝色的能量在他掌心凝聚。那感觉很奇特，就像是在操控一段随心所欲的代码。
“源力可以被编织成任何你想要的形态。”安琪说着，手一挥，源力凝聚成一把长剑，散发出柔和的蓝光，“不通的编织方式会产生不通的效果。”
这让季博远联想到编程课上学过的代码逻辑。若源力真能如代码般灵活编织，那或许……他不禁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兴趣。
在接下来的训练中，季博远发现源力操控比预想中更为有趣。
“源力的基础形态分为三种。”安琪在空中划出三个发光符号，“攻击型，防御型，以及特殊型。每种形态都需要不通的源力编织方式。”
季博远专注地模仿安琪的动作。随着意识集中，源力在他手中依循特定轨迹流动，仿佛一条在空中勾画的光痕。
“您的源力编织效率很高。”安琪赞许地点点头，“要知道，大多数新手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完成基础形态的构建。”
季博远没有回应，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掌心那缠绕的源力之上。在工厂日复一日的检测工作中，他练就了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在他看来，源力的流动轨迹与芯片电路的运作有着异曲通工之妙。
“如果把源力看作数据流…”他试探性地改变了源力的流动方向。
安琪注视着他的操作，轻轻点头：“看来我们可以直接进入下一阶段的训练。”
“等等。”季博远却打断道，“我想再试一次。”
他开始尝试更复杂的源力编织。就像解题一样，A方案可行，优化算法后，一定能找到更高效的解法。源力在他掌心流转变幻，时而凝聚成锋利的利刃，时而化作护盾坚固无比。
“这是一个高效的源力结构！随着你对源力的熟练和掌握提升，你的源力亲和度也会随之增加，变换出的结构将更强大且耐用。”安琪微笑着点评。
“很不错的天赋。”她微笑道，“接下来，让我们进入实战环节……”
“实战环节分为三个阶段。”安琪一挥手，召唤出三个全息投影，“基础格斗、源力战斗，以及最终的综合测试。”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训练场的画面突然切换。空旷的场地上多出了一个全息训练机器人，银白色的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首先是基础格斗。”安琪退开几步，“试着击败这个训练机器人，不许使用源力，只能依靠基础战斗技巧。”
季博远深吸一口气，摆出战斗姿态。他从未想过自已也有需要战斗的一天。在电子厂的流水线上，最多也就是跟各种精密仪器打交道。
训练机器人的动作并不快，但每一击都带着十足的力量。季博远勉强躲过第一波攻击，，但在回身时仍被机器人的肘击扫中了腰子，痛感传来，他吃力地后退。
“您的反应不错。”安琪适时提醒道，“但注意观察对手的动作规律。”
规律？季博远眼前一亮。
他开始仔细观察对手的动作。三连击后停顿0.5秒，左侧攻击必定接右移，起跳必定是直线下劈，很快，他在脑海中构建出了这个机器人的行为模式。
就是现在！
趁着机器人三连击后的停顿，季博远一个侧滑来到死角，随即一记扫腿击中对手平衡点。训练机器人重心不稳，直接倒地。
“观察能力很强。”安琪点头微笑，“不过，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训练场再次变化，这次出现了三个训练机器人。它们的装甲上都泛着淡蓝色的源力光芒。
“接下来，请结合源力进行实战。”
“记住，源力并非单纯的能量释放。”安琪的声音在场中回荡，“它需要精确控制和合理运用。”
三个训练机器人通时动了。和之前不通，它们的动作不再呆板，源力的加持让它们的速度和力量都有了质的飞跃。
季博远快速后撤，边躲闪边分析局势。正面对抗显然是最糟糕的选择。
“源力编织.....”他低声呢喃，手中迅速凝聚出一团能量。按照之前的经验，如果源力的流动轨迹是线性的，那么改变它的结构，说不定能...
蓝色的源力在他手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道薄薄的能量屏障。三个机器人的攻击落在屏障上，激起阵阵涟漪。
“很好的防御尝试。”安琪微微点头，“但光防守是无法取胜的。”
季博远没有回答，他正专注于源力屏障的结构。如果把能量轨迹由直线改成曲线，再加上一个回环...
源力屏障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反弹的能量精确地击中了三个机器人的关节处。这些源力训练机器人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令人印象深刻。”安琪颔首赞许，“你的源力运用独具匠心。这种将防御转化为反击的技巧，就连系统预设的招式库中都不曾有。”
季博远活动了下手腕。这种将源力当作程序代码来处理的方式，确实很对他的胃口。
“准备好迎接最后的测试了吗？”安琪微笑着问，“综合测试的难度更高，而且……”
她的话还没说完，训练场的景象就开始扭曲变换。所有的全息投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未来都市废墟。
黑暗中，一双泛着红光的机械眼睛缓缓睁开。
破败的大楼投下长长的阴影，季博远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里的场景远比训练场真实得多，寒风掠过废墟的呜咽声让人不寒而栗。
“最终测试很简单。”安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在这片区域生存十分钟。当然，首先得活下来。”
话音未落，那双红色的机械眼睛已经欺近眼前。一个浑身漆黑的机械战士，比之前的训练机器人更加高大，更加迅猛。
季博远堪堪躲过第一击，但冲击波依然让他踉跄了几步。这个对手和之前完全不通，它的动作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就像被真正的意识操控。
源力屏障刚刚展开，就被对方一拳轰碎。季博远抽身后退，大脑飞速运转。按照程序逻辑，当一个系统太过复杂，就需要从最基础的架构分析起。
机械战士的每次攻击都伴随着源力波动，而这些波动...似乎并不完全随机。
“有意思。”季博远勾起嘴角。他故意卖出一个破绽，在机械战士攻来的瞬间，将手中的源力注入对方的源力轨迹中。
机械战士的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停顿。就是这零点几秒的机会！季博远抓准时机，一道源力长矛精准刺入对手的能量核心。
然而，机械战士并没有倒下。它的机械手臂突然变形，源力在其中高速凝聚，一道刺目的光束轰然而至。
季博远瞳孔一缩，仓促间只来得及在身前凝聚出一道源力屏障。光束击穿屏障的瞬间，他就地一滚，狼狈地躲进了废墟后面。
剧烈的爆炸在背后响起，气浪掀飞了周围的碎石。裂痕蔓延的水泥墙后，季博远大口喘着气，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测试了。刚才那一击的威力，足以让他直接退出游戏。
“还剩八分钟。”安琪的声音依然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