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贵乾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他们现在连北国都没有出。万一北皇真的问责起来,南吴王又不肯放弃北国带来的巨大利益,说不准,真的会把他推出去。
“不知公主所谓之物为何状?在下这就着人去寻。”
宣平缓缓抬头,盯着任贵乾道:“父皇母后所赠之物,必是华贵无常,着金身玉L,头顶方圆。为木盒所裹。”
面前的女娃能言善道,任贵乾却藏怒宿怨,出事之地距离悟念城六七十里,一来一回就要一日,这宣平就是诚心不要他们南吴士兵好过,跟她那个死了的爹一样!
遂咬牙切齿:“在下这就命人去寻!”定情之物,多为玉佩,任贵乾不作他想。
摆手招来下属,任贵乾交代了事情,却又转头来劝宣平:“公主,这信物在下已着人去寻,可路程实在耽误不得,不如我们先行离去,等找到信物,我立刻令人快马加鞭送来。”任贵乾现在只想将宣平哄走。
被拆穿心思的宣平大怒:“父皇母后之物,对本宫来说尤为重要,怎可弃之而去!”
任贵乾咬牙切齿,面部僵笑着,与宣平理论:“宣平公主,您的孝心我们是知道的,可未窥全貌的人比比皆是,若是误会了公主,认为公主有意抗旨不遵,问责了北国……到时,不说公主说不清,就是加上在下的嘴,那也无可奈何啊。”
被任贵乾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宣平气的瞪大了眼睛,这个无耻小儿!贪了她的银子不说,竟还不给她留条活路……
此计不成,唯有二计。
宣平甩袖走向马车,前行时,眼眸眼眸微微的望向众生堂,希望那药童不要叫她失望……
距离马车越近,宣平的心跳的越快,现在的情形比她想象的要严峻的多……
钱财没了,若桂嬷嬷也留下了,她则,人财皆空……
“公主,别愣着了,快请吧。”马车前,宋旭守着宣平,不停的催促着。
玉簪瞅了一眼宣平,多少有些心虚,她慌慌张张的将车凳从马车上取下,扶宣平上去。
宣平扯着裙摆上了马车,只见她那紫色绣鞋还未踩稳,便脚底一滑,将将要倒下来……
关键时侯,宋旭挺身而出,一把将宣平搀扶:“宣平公主,切要小心。”
充记挑衅的话语萦绕耳畔,宣平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围帽下,她的眼泪即将洒落,终究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罢了……
宋旭望着玉簪,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像极了他那无赖主子:“公主,伺侯不好主子的奴婢,就是要杖毙了才好。”
此时此刻的宣平无意与之对呛,她稳稳地坐在马车上,静静的冥想着。
眼前的马车,与之前的相比不知好了多少倍,虽不及皇室之奢靡,也不及贵族之华丽,但足以在平民百姓面前得到羡赏。原来,任贵乾也要脸面…
宣平从袖口中拿出瓷瓶,又从中倒出了几粒药丸,毫不犹豫的塞进了嘴里,叫旁边看着的玉簪一阵心疼。她眼中闪过热泪,急切的低语着:“公主何必食用这么多呢,只要大夫能检测出来便是…”
宣平摇头制止了她,隔墙有耳,宋旭便坐在她们马车的前沿。自从上次宣平出了事故后,任贵乾对她们确实关照了许多,不似上次,生死不问。
初阳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升起,街边的铺子一一开了门,小摊小贩们也渐渐的支起了摊子。
马车随着队伍在府城内行驶,逐渐要离开这座悟念城。前方的任贵乾亦不时的向后观望,生怕宣平再出什么幺蛾子。
头痛的感觉传来,似乎要传遍宣平全身,宣平像幼时一样,紧紧的抱着头颅哭泣…
这种感觉与儿时不通,那时的她脑袋虽痛,可心底更痛,痛到只要她不去想发生了什么,就不会感觉到头痛。而此时的她,由于药物作用,头部神经仿佛一条琴弦,被手指紧紧的勾勒着……令她痛的麻痹,痛的蜷缩……
宣平的精神逐渐不受控制,她忍不住的在马车内打滚,忍不住的高声叫嚣,丝毫不顾及公主的身份……
眼见着城门将至,任贵乾实在想要忽略宣平的声音,可耐不住那守城门的士兵多管闲事,问他马车里是什么人……
无奈,任贵乾只好黑着脸下了马,缓缓的朝宣平走来。气愤的他不想顾及宣平身为公主的虚礼,毫无声息的推开了马车门,就要怪罪宣平。
通红的面部,青筋凸现的头颅,叫任贵乾无法发出声音,他慌张的调转车头,将宣平送回了众生堂。
宣平知道,这一仗,她赢了。
马车内,被玉簪告知马车调转的宣平,抱着脑袋,一边哭着,一边笑着……
药童并未叫她失望,她叫任贵乾听到了她想叫他听到的答案……
任贵乾不甘心,果然又叫了其他大夫来检验,那人只道:“这位姑娘是头疾发作,只可静养,不可治愈……”
“若是我明日带她赶远路,是否会有生命危险?”
“万万不可啊!这位姑娘此次头疾发作的厉害,怕是要修养数日才可上路,且日后出远门都不可医师脱身,亦不可药物短缺……”大夫细细交代,任贵乾却没了听下去的心思,头疾?他怎不知林允禾患有头疾?他怎不知宣平公主患有头疾?
此女子,又是耍炸!且不惜以生命为代价!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偏生要想办法带她上路!
两日后
宣平睁眼时,任贵乾那熬了通红的眼死死地瞪着她,但是叫刚清醒的她心头一颤:“使者这是何意?”
“何意!宣平公主,我为何不知你患有头疾,北皇与皇后为何不曾说过你患有头疾?”早知这宣平公主是如此能折腾的主儿,他便不揽了这活来……
宣平早就想好了措辞,声音比吼着的任贵乾还要尖锐:“此乃宫中秘闻,怎可人人皆知!使者若是不信,大可去问父皇母后!我三年前便患有头疾昏睡三日!”
有时,解释的过多反而不是好事,任贵乾持有怀疑态度的望着宣平,似要将她看透的模样…
半晌,败兴而归
宣平倒是拍了拍胸脯,望着任贵乾离开的方向松了口气
却不知,迎接她的灾难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