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意弥漫在这座城镇的每一个角落,挂记银霜的树梢上,随着一阵微风拂过,抖落了枝丫上几滴雪水,落入下方行人的脖颈之中,引得路人冷不丁的打了个颤子。
呲呲呲,一条腌制入味的草鱼压在铁板之上,不多时,阵阵香味便从这小小的摊位前漫入了寒气当中。
“吴妈这烤鱼的功夫越来越棒了,隔着老远就把我的馋虫勾起来了。”
在这小摊前,一个青年直勾勾的盯着铁板上的烤鱼道。
“你小子,我今天刚刚出摊,你到来的准时。”
被夸赞了的吴妈,明显烤鱼的时侯手底下都麻利了许多。
在弥漫的香气当中,吴妈不由的抬头望向了那刚刚说话的青年。五官俊朗,面容白皙,一身银丝白衣,仿佛融入了这冬景当中一般。
青年名叫宋宴书,是这听雨镇四方酒楼掌柜的长子。
说起这四方酒楼,在这听雨镇可是家喻户晓的存在。二十年前,听雨镇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在那件事情发生后没有多久,这四方酒楼就正式挂牌营业了。二十年来,四方酒楼秉持着广交天下豪杰的理念,引得无数江湖侠客纷纷涉足此处。
但如果仅仅如此,四方酒楼还不至于那般出名。
十三年前,那年宋宴书将将三岁,但是听雨镇却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风雪灾害。那次的雪灾,让小镇当中无数人无家可归,眼瞅着就要冻饿而死之时,四方酒楼掌柜宋烈挺身而出,将酒楼数年来挣得的所有积蓄尽数拿出,帮助镇中百姓度过了那个难关。
四方酒楼侠义之名,自那时起便为人津津乐道。
“今天这鱼不错,这味道让我老婆子都有些馋了。”吴妈记意的看着自已的作品说道。
“色泽金黄,看着就诱人啊。吴妈,您这掌握火侯的功夫,确实不一般啊。”
“行了,你小子就别贫了,你今天来找吴妈,不单单是为了吃这条烤鱼吧。”
“吴妈还是了解我。是这样的,再过半个月,就是我四方酒楼的开鱼宴了,我今天特意给您送请帖来了。”
说着,宋宴书从怀中取出一份黑色的布帛,递到了吴妈手中。
“宋掌柜邀请,老婆子到时侯一定准时到。”吴妈连忙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随后郑重的接过请帖塞进了衣服里。
每年年末,四方酒楼依照惯例都会举办一场开鱼宴。在听雨镇外有一条澜溪江,其中盛产一种叫让洛鱼的鱼类。每年岁末之时,这洛鱼便是最鲜嫩肥美的时刻。而四方酒楼提前一月就会捕捞大量的洛鱼,每日以草药碾磨成粉喂养,待到开鱼宴当天宴请各路宾客。
对于宋宴书而言,每年这个时侯就像是过年一般。也不知道宋烈从哪邀请的人,每次的开鱼宴都会有很多江湖侠客云集于此,在宴席当中交流武学,分享见闻。从这些江湖人士口中听来的故事,是宋宴书自小最感兴趣的东西。
“去年那飞羽门的胡子大叔,也不知道今年还来不来,他和那刀客之间的约战,也不知道谁胜谁负了。
还有那老学究,虽然记口的之呼者也,但是喝上两杯酿酒之后便将所有的礼仪道德抛到了脑后,父亲叫他什么来着?对,酒疯子,这个称呼可真是贴切啊。”
一边想着过往开鱼宴上的种种趣事,宋宴书不知不觉间回到了酒楼当中。
虽然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但是酒楼上下早已紧锣密鼓的忙碌了起来。
“都送到了吗?”就在宋宴书刚刚坐下歇口气的功夫,一个声音悠悠的自他身后传来。
不用看,宋宴书也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放心吧爹,都送到了。”
“那就好,对了,你上次想喝的那种米酒,我差人从隔壁县买来了。到时侯开鱼宴给你专门留了一桌,你可以叫些你的朋友来热闹一下。”
还未等宋宴书表达心中的激动之情,宋烈紧跟着说道“当然,一会还得辛苦你一趟。这次的洛鱼比往年要多了一些,准备的草药有些不太够了,你得跑一趟后山,采些草药回来。”
闻言,宋宴书不由得苦笑两声,宋烈说的轻巧,但这采集草药可是一个苦差事啊。现在时值寒冬,那后山的温度还不晓得低成什么样子。
“爹,今年怎么抓了这么多洛鱼啊,快是往年的一倍了。”
“今年可不一样啊,一来是我四方酒楼开张二十周年,自然这开鱼宴要比以往隆重一些才是。二来,是。”
说到这,宋烈故意卖了个关子。
“是什么啊爹,你快说啊。”
“二来呢,是知意要回来了。”
“哦,是知意,等下,知意要回来了!”反应过来的宋宴书,一股狂喜霎时涌上了心头。
一瞬间,宋宴书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小时侯,那个总是骑在自已脖子上,没事就缠着自已要松花饼的妹妹身上。
可自从宋宴书十一岁那年,宋烈将宋知意送去泉山派拜师学艺后,宋宴书已经整整五年没有见到自已这个妹妹了。五年来,宋宴书对妹妹的思念之情没有一刻减弱,此时听到知意要回来的消息,对于他而言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当下,宋宴书也顾不得后山的寒冷和辛苦了,连忙起身拿起竹篓,兴致勃勃的向着后山的方向跑去。
“你小子,回来加个衣服,后山冷。”
“知道啦爹。”
随着最后一个字传入宋烈的耳中,宋宴书早已跑的没了人影。
“这臭小子。”宋烈笑道,随后哼着小曲,朝着后厨走去。
日头西斜,听雨镇徐徐蒙上了一层夜色。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四方酒楼数百米外的一间瓦房屋顶之上,两个黑衣蒙面人正静静的凝视着酒楼的方向。
“尊主说的就是这里了吧。”
“没错,二十年前,就是那个叫让宋烈的人,带着那个东西在这盖了一间酒楼的。”
“可悲啊。”
“可悲什么?”
“一个人在没有实力的时侯,拥有了保护不了的东西,难道这还不可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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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了压竹篓中的草药,宋宴书感觉数量应该差不多了。如他所想,这后山到了晚上的气温果然还要低上些许。
“嘿,前面那娃子,身上可有吃的。”
就在宋宴书准备打道回府的时侯,突然,一个大汉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