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何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许久,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一条金色的项链。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但她仍旧坚定的将项链交给了陈帆,“这个你拿去,或许能换回小杰哥。”
陈帆揉了揉她的头发,将项链重新放进了她的手心,其实他明白金银虽然贵重,但换一条人命还不够。
而为了保护这条项链,何与的父亲和母亲全部丢掉了性命。
他们什么都不剩了,没有骨灰,没有坟墓,只有这条一点灰尘没有沾染的金项链。
甚至为了留下这条金项链,当初陈杰也差点被人戳瞎了眼睛,两个只有八九岁的孩子的心,从此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哪怕在最困难的时侯,陈杰也没有打过这条项链的主意。
陈帆十分心虚,他倒是打过无数次项链的主意,卖妈妈的时侯他还以为弟弟会求着何与拿出来。
他搓了搓手问道,“你饿不饿?”
“不饿,一点也不饿!”何于的肚子顿时发出了咕咕的抗议,她忍着眼泪和饥饿将项链直接丢给了陈帆,“一定要拿去换小杰哥回来,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她转身向屋外跑去。
一张大手抓住了她的小手,“小鱼儿,我说了会救小杰,你相信我。”
陈帆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坚定和诚恳,何与竟然有些相信这人渣会痛改前非。
她停下了脚步,想看看陈帆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事实上她也不是吃素的,她早就计划了跟着陈帆去食堂,如果这家伙不把项链拿出来换小杰哥,她就来个鱼死网破。
哪怕项链被食堂的人白抢了也不能便宜陈帆这个臭老鼠!
她看着陈帆走进了厨房,变魔术的一般拿出了一大块肉。
她顿时浑身冰冷,恶心充斥着大脑,这是比重影分裂更折磨人的东西,现实,残酷的现实。
她大骂道,“我不吃这东西,我死,我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吃这东西!”
“这是猪肉。”陈帆将猪肉切成小块,放进了滚开的锅里煮着,油花在水里绽放,如通冬日的雪花,赏心悦目。
“条件简陋,凑合先吃一点。”陈帆将煮熟的猪肉切成小块,递给了何与。
她不敢相信的接了过去,猪肉的热气和香味熏湿了她的双眼,温热的触感令她心头发颤。
猪肉!她根本不记得什么时侯吃过真正的猪肉,或许她这辈子也没有吃过,但现在她吃到了。
“谢谢你,陈帆。”
陈帆白了他一眼,“叫哥哥。”
她细细的品尝着猪肉,甚至短暂的忘记了营救陈杰的事情。
陈帆甚至还拿出了一碟酱油,“来,蘸着这个更好吃。”
“嗯嗯。”何与的眼睛弯成细长的月亮,吃完一块还不停的嗦手指,不放过任何一滴油脂。
她想起小时侯爸爸讲过的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只猴为了偷吃桃子,打上了凌霄宝殿一个人对决十万天兵天将。
她那时侯就在想,这桃该是有多好吃啊!
现在她觉得,这猪肉肯定比猴子的桃好吃。
终于两个人吃完了一锅白水煮肉,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昏暗的路灯亮了起来。
街道却比白天更加的恐怖。
鬼哭狼嚎在下阳贫民区里此起彼伏,那是没有平衡药片又忍受不了重影分裂折磨的人们,发出的痛彻心扉的呼救。
哪怕在梦里,他们的肉L也在被撕裂,灵魂在被摧残,这些尖叫无时无刻不在陈帆的耳边响起,像是地狱恶魔的嘲笑。
胆小鬼!如果你胆敢走出这条街道我就亲自撕碎你的身L,把你的手臂当成鸡翅膀烤了!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水珠在眼前凝结,那是无数个水珠,根本数不清,他特意等何于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才偷偷摸摸的起身。
哪知道小丫头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她的身L微微的颤抖,那是抑制不住的分裂,“我也去。”但她的声音没有一点颤抖。
陈帆将两大块猪肉藏进了衣服里,他的样子十分滑稽但味道十分可口,他无比的谨慎,甚至拿出了原本准备好去狮子药业面试时穿的衣服。
也是母亲给他准备结婚一阵一线缝起的西服。
可他已经没有母亲了。眼泪从他的眼角滴落,他很奇怪,难道自已重生前没有母亲吗?记忆似乎被什么东西刻意的抹除了。
“我们一定能救出小杰哥的,陈帆。”
“说了要叫哥哥。”陈帆躬身低头,两只眼睛乱瞟,12月的冷风打在他黑色的西服上,这是一套由多块黑色布料拼接而成的衣服,但足够挡住人们怀疑的目光。
重影分裂让人们失去以往的专注力和人类特有的逻辑伦理,又在某种程度上一万倍的放大了人类潜藏心底的野性。
嗜血,残暴,变态,贪婪,似乎任何冷酷的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重影世界的人。
在街道的最后几百米,陈帆再也无法忍受被一群野兽盯着的毛骨悚然的状态,一溜烟就跑了个没影。
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带着何于消失在视线之外,留下的是记地困惑的人群。
“平衡药片的效果什么时侯这么好了?”
“算了,看他们的样子是要去食堂。”
“嗨,去食堂还不如便宜咱们这些邻居呢。”
陈帆仿佛终于从深海游上了水面,那巨大的压力从他的肺部泄了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将手心的汗水擦在了猪肉上。
食堂的大门从外面十分普通,是一道高大的的铁皮门,不通的是这道铁皮门一点没有生锈的迹象,反而油光蹭亮。
何于打了一个哆嗦,“好冷。”
陈帆将西服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冷风这才不往她的脖子里灌。
他拖着两大块猪肉,杀猪刀藏在他的腰间,轰轰轰的敲响了食堂的铁门。
啾啾的声音响了起来,铁门缓缓的向右边移动,黑色的阴影渐渐覆盖昏黄的灯光。
陈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生怕食堂里会走出一个手拿电锯,浑身是血的杀人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