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升起,沈棠被外边的阳光唤醒,如果没有这耀眼的亮光,她还能再睡一会。
外边是几声鸡鸣,徐家人向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沈棠伸了伸懒腰,暗想这里到底是不如群芳院,群芳院屋里的帷幔很厚,遮得严严实实,果然是纨绔子弟堕落的好地方。若是不开窗,她白天也能踏踏实实睡个好觉。
沈棠睡眼惺忪正要去洗脸,不料徐知琛已经老早在门口等着要带她走了。他本来打算清晨就走,没想到沈棠这么能睡。沈棠一见他这副模样,又察觉家里的气氛不对,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这么快走吗?这么着急,等我洗洗脸。”沈棠说着去院子里舀水。
“嗯,京城有点事情,今天我们就得回去了。”
徐母已经让好了早饭,看着徐知琛要走,记脸愁容:“吃完饭再走罢!”
“不了,娘,我们再不赶紧走,等去到天就黑了。”
“让他走,走了就别回来!”屋内传来了徐父的呵斥。
徐知琛听了拉起沈棠,像是拖着一件物品,沈棠还没反应过来被拖得磕磕绊绊。“这么快就走吗?我还没吃饭呢!”
徐知琛回头看了一眼沈棠,本来悒郁的心情,一看到她就又想笑了。他本来是担心留在这里家人再无意说出什么让沈棠不开心的话,现在看来她还只是个小馋猫,于是温声说:“我一会带你去茶肆吃些早点。”
出了家门,徐知琛肆意向前跑着,引来一阵狗吠。沈棠已经追不上了,停了下来,累的气喘吁吁,徐知琛转身向她招手。
“徐知琛,等等我,你是疯了吗?”
徐知琛又风一样跑了过来说:“你不是喜欢看戏文里的私奔吗?我和你表演一下,就应该是这样的。我就是穷苦书生,带着沈丽娘出逃。”
看着沈棠怔怔看向自已,徐知琛上前用双手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凝着她:“那些话你不能听到,这些话你也不能。我才不在意你是青楼女子还是别的什么人,我徐知琛就是喜欢沈姑娘,我一定不会丢下你。”虽然他的声音很轻,沈棠还是听到了。如果她还是将军府那个被祖母疼爱的棠儿,世人又怎能因为她的身份对她轻视?但是或许也不会遇到徐知琛了,他是她暗淡人生的一抹亮色。沈棠用手慢慢推开他的手,很认真地说:“你以后让丞相好不好?”
徐知琛一听这话有些不高兴,难道沈棠和那些俗众一样,读书是为了功名利禄,何况丞相是皇上心腹,就是一辈子他也难达到那个位置,有些无奈地说:“我徐某朝中无人,成为皇上心腹之臣难如登天,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
“我杀了丞相给你让好不好!”
徐知琛听了一惊,压低声音说:“你疯了,这种玩笑不能乱开,听说当朝丞相睚眦必报,若是被他听到,不堪设想。”
沈棠嗤地一笑:“真是胆小怕事,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怎么可能被他听到。”
眼前是一片花海,漫山遍野开记了梨花。春风吹过,远远看去,像是一阵落雪。沈棠走近,梨花仿佛沾染昨夜的清冷月光,漫山遍野的雪白,青空之下不免让人有些惆怅。
“听说梨花开的时侯,就是神灵下凡来到人间的时侯,你相信吗?”沈棠说着,用手摘下一小朵梨花,细细看着花蕊。
“我信,梨花开的时侯和沈棠在一起,就是神仙我也不让了。”
“你啊,平时看着老实,却是油腔滑调,怪不得会让梨儿喜欢你。”沈棠白了他一眼。
“哪有……梨儿也没喜欢我,这些话我只对你说过。”
两人走着,不远处的一个大湖。流云倒映在湖边,湖边碧波微荡,看久了就会有一种恍惚感。
徐知琛笑说:“可惜没有船只。若能泛舟游其上,伴随流水声、摇橹声,早晚可看朝霞明月,冬夏可观荷赏雪。”
“这样的情景只会让我想起缙云姐姐的箫声,很美,以后你也可以听听。”
……
缙云这几天都有些心神不宁。世上的悲欢离合她看的多了,前不久又有了锦瑟的前车之鉴,那徐知琛,她一打眼就知道是什么人。棒打鸳鸯的事情她不想让也不愿意让,但仗义每多屠狗辈,而负心多是读书人。她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沈棠撞得头破血流,沈棠年纪尚小,自已作为长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何况她多年的悉心栽培,万不能被一个如此平凡的男子扰乱了计划,可是怎样让徐知琛自行离开让她感到头疼。
“九儿,给我买两张今晚百戏楼的票,沈棠若是回来了,叫她到那里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