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几百名犯人动了起来,他们彼此之间互相搀扶着,有些人怀中紧紧抱着年幼的孩子。
顾家这边,一个身带枷锁却依旧一脸威严的男子走到了张姓押差面前,说了些什么。那押差就让人解开了两个顾家男人的木枷锁,但他们脚上的铁链却依然未解,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他们抬起放置着顾慕风的那块木板,脚下的铁链束缚让他们走的很是艰难,但为了保护受伤的顾慕风,还是咬着牙稳稳地坚持着,一步步紧跟大部队。
沈子衿在牢里这几日,与顾家的几位妇孺也逐渐变得熟络起来。然而,对于顾家的那些男人们,她尚不能完全认清。顾家因老祖宗定下了家规,顾家男子不得纳妾,所以顾家的人口结构颇为简单。
老侯爷、老夫人育有三子一女,分别为嫡子顾令舟,吏部尚书大人大,也就是原主的公公,娶妻苏曼荷,是老侯爷学生的妹妹,也育有三子一女,顾慕南,娶妻温书芹,顾慕风,原主便宜丈夫、顾慕婷,年十二,顾慕辰,六岁。
次子顾令谦,妻是商贾之女杜韵诗,他俩育有一子,八岁,名唤顾锦和。
三子顾令安,妻洛文初,育有一儿一女,顾一斐九岁,顾惜月七岁。
还有一女儿已出嫁。
在原主记忆里,顾家是被判处十岁以上男丁尽数斩首示众之刑。,甚至连当时外出云游的老侯爷以及嫡长孙顾慕南也未能幸免于难。好像不一样了,难道真的是原主的记忆产生了偏差吗?
沈子衿缓缓地跟在队伍后方,观察着这一家人,侯老夫人身形挺拔,步伐稳健,眼神坚定。
几个男人、女眷都脊背挺直,目光坚定,一脸正色,一看就是被很好教养过的样子,即便是孩童,尽管脸上流露出惊惧,却也没有哭闹,而是默默地跟随在自已母亲的身侧,安静前行。
乾禹朝的建立距今还不足一百五十年,前朝局势动荡不安,各种天灾接连不断,再加上人祸横行,致使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过着食不果腹的悲惨生活。
那时,太祖皇帝与两位好友—也就是如今的沈国公府原主的沈家、以及原主外祖镇国公府卫家的老祖宗们,由于吃不饱饭,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到处“借粮”。
起初,他们只是小规模地行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参与其中的人越来越多,规模也日益壮大起来。这几位出身草莽的糙汉子眼看着局面逐渐失控,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正在此时,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当时已然落魄的世家子弟——顾家的老祖宗身上。
顾家老太爷原一心只读圣贤书,哪会想到会被这伙人给盯上。在一番连哄带骗之后,他最终还是稀里糊涂地被拉入了这个“团伙”之中。既然已经入了伙,那就只能放手一搏了。
好在这位顾家老太爷记腹经纶、学富五车,他先是从最基本的认字识文开始教导众人,而后又逐步深入到战略部署、人才培养等方面。在他的悉心指导和谋划下,这支原本乌合之众般的队伍竟然渐渐有了章法,实力也与日俱增。
终于,经过无数次浴血奋战,他们成功推翻了前朝统治,硬生生地开辟出一个崭新的王朝——乾禹朝。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太祖皇帝论功行赏,封顾家老太爷为辅国公,并任命其担任丞相一职。
此后,顾老太爷兢兢业业辅佐太祖皇帝,一方面协助其大力打压前朝那些作威作福的豪强势力;另一方面积极采取措施安抚饱受战乱之苦的平民百姓,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不仅如此,顾老太爷还亲自参与制定国家政策,推动各项改革举措落地生根;通时大力倡导兴办教育,注重对民众的教化,使得风气焕然一新。
顾家先后出过一位丞相、两位帝师,一位太傅,他们不仅自身成就非凡,还始终致力于为国家培养更多优秀的人才。因此,顾家立下了一条家规:每一位继任家主,都必须在接任之前外出游历求学,并亲自授课讲学。
近几代顾家家主却有意逐渐淡出朝堂权力的核心地带,由于先皇突然驾崩,计划只能搁置。
原主名义上的公公,他现今担任着至关重要的吏部尚书一职。再加上顾家祖祖辈辈拼命地四处讲学授课,使得乾禹朝中众多人才皆出自顾家门下。
乾禹朝的人才脉络几乎被顾家紧紧握在了手中,面对如此巨大且诱人的一块“蛋糕”,又怎不让人觊觎呢?人不弄你弄谁?
乱七八糟的想着,很快几百号人就到了城门外,城门外热闹非凡,人头攒动,许多人都赶来送别,押差们对于这样的场景似乎早已司空见惯,也不会阻拦,毕竟那些银钱还是会进了他们的口袋。
顾家这边,几位女眷的家人也纷纷送来了包裹。其中,就有老夫人的侄儿。
沈子衿也趁着混乱挤到了顾慕风身旁,瞅准时机,往顾慕风嘴里塞了颗特效药,这药能最大限度防止伤口感染。然而,此刻的顾慕风吞咽困难,发现药丸还在他嘴里,沈子衿只得用空间的杯子,取了杯莲池水喂给他。这供养白玉莲花的莲池水,可快速治愈伤势,阶级够高甚至复活已逝生命,所以对顾慕风来说再好不过了。
忙完这些一抬头,沈子衿对上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明亮,懵懂的看着她,她给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向他招了招手。
小男孩好不抗拒的迈着小短腿往她这边跑,沈子衿被萌化了,一把捞起他抱在臂弯里,微笑着问他“你不怕我给你哥哥吃不好的东西?”
“才不会呢,娘说了,你是我的新二嫂,我们是一家人,我娘给我吃的都最是好的”说完还砸吧了一下小嘴。
“你饿了?”
“嗯,但娘说我们现在没吃的了”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和无奈。
沈子衿心里不禁一酸,这孩子从进了牢里都没哭闹过,不像她姐姐一看就是娇养的大小姐,他才六岁,以后得苦日子他能否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