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锦衣卫见状,顿时神色一变,都是第一时间抽出了腰间的佩刀迎了上去。
竟然有人敢擅闯锦衣卫诏狱,这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然而,当他们上前看见人群里面那一个身穿明黄色服饰,手握利剑横在脖颈前的少年时,却是又都傻了眼。
来人竟然是一位皇室中人。
是的,他们虽然不认识眼前这少年人的名讳,但是他身上的服饰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毕竟那上面绣着的龙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穿戴的。
这是皇室子弟身份的象征。
张一川,锦衣卫千户,今天正是他奉命值守锦衣卫诏狱。
看着眼前手握利剑横在脖颈前面的朱允熥,此刻他可谓是冷汗直流,后背都被打湿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今晚这位三皇孙殿下会无端一人擅闯锦衣卫诏狱。
当然,闯了也就闯入,毕竟他是三皇孙,身份摆在那里,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但是这以自身性命做要挟算怎么回事?
这真要割破点皮,或者出什么意外了,他们在坐的有一个算一个,绝对没有一个可以活的了。
心里带着无尽的紧张与恐惧,张一川小心对着朱允熥开口道:“三皇孙殿下,您还请冷静一点,您想要做什么,尽管吩咐我们就是,我们一定给您办妥了。”
朱允熥听着张一川的话,脸上表情不起丝毫波澜,架在脖子上的利剑不曾松懈半分。
能被安排进入锦衣卫的人,无一不是武艺高强之辈,而他却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人。
朱允熥丝毫不怀疑,自己但凡敢给出一丁点机会,这些人绝对会迅速把他制服了。
是的,这就是他想出救出蓝玉的办法,以自身性命为要挟闯进锦衣卫诏狱救下蓝玉。
在要人没人,要关系没关系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动用的也只有三皇孙这个名头了。
事实也如他想的一样,在他拿剑架向自己脖子的时候,这些锦衣卫无一不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让他一路闯进了锦衣卫诏狱里面。
牢房里面,绑在木头架子上的蓝玉原本一直死气沉沉的紧闭着双目,却是在听见张一川叫出三皇孙后,陡然睁开了眼睛,连带着他的身体都是颤抖了起来。
“哗啦!哗啦!”
只听他手脚带着的镣铐传来摩擦的声响,蓝玉呼吸沉重看向人群里面开口道。
“熥儿,是你吗……熥儿?”
张一川一众锦衣卫听见蓝玉的声音,都是下意识让开了一部分空间,正好可以让蓝玉看见朱允熥。
当蓝玉看见来人真的是朱允熥的时候,哪怕面对锦衣卫诏狱的酷刑都没有哼一声的他,顿时红了眼眸开口道。
“糊涂啊,熥儿你糊涂啊……”
“不该来的,你不该来这里啊。”
明日斩首的消息蓝玉早已经得知,朱允熥这个时候来这里,他当然知道是为了自己。
可是正因为知道这个原因,蓝玉才心中悲痛。
他继续开口道:“熥儿你快些回去,然后好好跟你皇爷爷认一个错,我这里,我这里你莫要再操心了。”
朱允熥听着蓝玉劝说的话语,脸上咧嘴露出一个笑容。
到死这位舅姥爷都不想连累自己,可见他这一趟没有来错。
摇了摇头,朱允熥开口道:“舅姥爷你莫要担心,我就是来救你的。”
说着,他目光冷冽看向一旁的张一川:“狗东西,你不是问我想要干什么,然后尽管吩咐吗?”
“现在我要你打开牢房,把我舅姥爷放出来,还不赶紧去做。”
张一川:“……”
听见朱允熥要让自己把蓝玉放出来,他顿时脸上表情一滞,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这他怎么敢?
蓝玉可是皇帝下旨明天就要斩首的重犯,哪怕是给自己十个脑袋他也不敢放的啊。
张一川霎时间一脸为难看向朱允熥:“三皇孙殿下,您这实在是太为难下官了。”
“实在不是下官不愿意放凉国公,而是上面,上面……”
然而,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朱允熥手里架在脖子上的长剑就稍稍用力了几分。
只见锋利的剑刃刺破脖子上的皮肤,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流淌而下。
朱允熥声音冰冷无比说道:“狗东西,你当本殿下是在跟你商量吗?”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本殿下讨价还价?”
“本殿下只给你三息的时间,你要么放人,要么就本殿下血溅当场。”
“一!”
“二!”
“……”
朱允熥压根就不给张一川考虑的时间,话刚刚说完,就读起了数来。
而张一川这边看着朱允熥那脖子上流出的鲜血,知道这位三皇孙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眼看着他就要数到三了,他连忙开口道。
“放人,下官这就放人,三皇孙殿下还请您不要冲动,下官这就将凉国公放出来。”
张一川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就让他碰见了这样的事情。
放蓝玉是死,不放蓝玉也是死,这罪名压根就不是他一个锦衣卫千户可以承担的。
现在他只能是去赌了。
放了蓝玉,因为有朱允熥这位三皇孙在里面,说不定还有一丝转机。
而不放蓝玉,要是朱允熥死在他们面前,那他们绝对必死无疑。
眼看着身边的锦衣卫还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张一川登时一脸愤怒踢了一脚叫道。
“还杵在这里干嘛?没听见三皇孙殿下的话吗?”
“还不赶紧把牢门打开,将凉国公放出来。”
被踢的锦衣卫闻言,脸上表情一片煞白,却也明白这种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只能上前打开牢门,然后将蓝玉从木架子上放了下来,接着又解开了他手上跟脚上的镣铐。
而蓝玉也不愧为军中猛将,哪怕是在锦衣卫诏狱里面遭受了酷刑,此刻身上满是伤痕,在被放下来后,依旧没有虚弱的模样。
只见他一脸复杂看向朱允熥道:“熥儿,你这又是何必呢?”
“为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