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掺杂怒火的吼声，让冼灵韵微微一愣，随即，她鼻尖泛起了酸涩感，她很想哭，到底是因为被姜浩然的怒火吓到，还是因为他的不信任而悲伤，她都搞不清缘由，因为掺杂着冲动的怒气很快就将这种委屈遮住了。
冼灵韵咬紧牙关，压抑着酸涩，不甘示弱道：“你早该这么说，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她转身就往门口冲，姜浩然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去把她拉回来，可他竟然迟疑了，因为他想看看，冼灵韵到底会不会真的离开，他心里还有奢望。
然而，冼灵韵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姜浩然的心里猛然升起一丝绝望感。
而就在冼灵韵的脚刚踏出门的那一刻，二楼突然传来毛毛撕心裂肺的哭声和快速下楼的脚步声。
“哇哇哇...姆妈，你不要丢下我...姆妈...”
冼灵韵脚步猛地停住，她转头望着二楼的毛毛，待毛毛跑着扑到她怀里痛哭时，冼灵韵的眼泪突然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
姜浩然却疯了似的，上前把毛毛拉了回来，怒道：“她不是你姆妈，你让她走。”
毛毛却死拉着冼灵韵的衣摆不放，偏偏姜浩然动作又粗又急，毛毛显然有些害怕。
冼灵韵气急，她上前甩开姜浩然拉住毛毛的手，同时又捂住毛毛的眼睛，抬手就掴了姜浩然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客厅，姜浩然被打得偏过头去。
他好像雕像，维持着这个动作僵着，什么话也不说，冷静的死寂。
冼灵韵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说道：“毛毛还是个孩子，你算什么父亲。”
说完这句话，她拉着毛毛上了楼。
毛毛回头看了眼姜浩然，黑漆漆的大眼睛里盛满水盈盈的光，肉乎乎的嘴巴撇着，很是委屈。
冼灵韵去了毛毛的房间，端水给他擦着哭成花猫的小脸。
她自己却止不住地哭。
毛毛抬起小手，抹了抹冼灵韵的脸，颤着唇道：“姆妈你别哭。”
说着，小家伙的眼泪也刷刷往下掉。
冼灵韵实在忍不住了，她把毛毛抱进怀里，轻声抽噎着，“抱歉毛毛，我根本不是一个好姆妈。”
明明只是她和姜浩然两个人的事情，却把这孩子牵扯起来。
都说原生家庭的不幸，会让孩子用一生去治愈童年，冼灵韵真害怕，害怕她和姜浩然之间没有感情的婚姻会害了毛毛。
而且她也很自私，毛毛真心将她当成母亲，而她却为了反抗被姜浩然强娶回家的命运，数次逃跑。
她说姜浩然不是个好父亲，她又何尝是个好母亲呢？
可她真的不想迁就，她早晚是要离开的，她有她的理想和志向，不可能一辈子被不爱的男人困在这里。
毛毛闷闷道：“才不是，姆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姆妈，会给毛毛讲故事，还教毛毛写字，我最喜欢姆妈了。”
冼灵韵紧紧捂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抱着毛毛的胳膊轻轻抖着。
很久之后，她才平复好心情，松开毛毛后，冼灵韵拧了帕子重新帮毛毛把脸擦干净，瓮声瓮气说道：“姆妈也最喜欢毛毛，不过姆妈可能以后不会经常陪毛毛。”
毛毛长长的眼睫轻轻颤着，问道：“姆妈要走吗？”
“姆妈要走的。”冼灵韵将毛毛抱坐在腿上，“只是离开，不代表姆妈不要你，姆妈会经常给你拍电报回来，有时间也会回来看你，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毛毛。”
说到此，冼灵韵心里很痛，但凡有半分可能，她多想带着毛毛一起离开，可毛毛的身份不一般，她知道，自己根本护不住毛毛。
毛毛埋在冼灵韵怀里不说话，很显然他并不情愿。
但孩子是敏感的，毛毛时常会察觉到冼灵韵一个人静坐着时的孤独和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