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祸害遗千年”,顺安帝这条命还真是硬,麟德殿遇刺并没能取了他的狗头。
秦王宋隶武功高强,当时他离顺安帝最近。就在刺客从裙下中掏出短剑的刹那,宋隶最先反应过来。
只见他目光一凛,大手猛地探出,一下子抓住刺客的手腕,紧接着用力一折,便干净利落地卸下了刺客的右手手臂。
刺客却也凶狠,迅速抬起左手,不知从哪儿又掏出一把短剑,朝着宋隶刺去,试图反击。宋隶眉头微皱,似是一时大意,被短剑刺伤了一剑,不过他很快故技重施,再次卸去刺客的左手。随后,他抬腿猛地一踹,刺客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口吐鲜血倒飞而出,那纤细的腰肢仿佛都要被这一脚踹断了。
刺客倒地后,神色恨恨地瞪了顺安帝一眼,接着便晕了过去,趴在地上没了声息。
秦王宋隶身兼三军主帅之位,在军中时,遭遇敌国刺客行刺这种事,那是家常便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眼前这刺客不过是一介女流,对宋隶而言,本应是不值一提的。可这次,他肩胛处还是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要是这伤口再往下一点,怕是就要刺到心脏了。
平日素来身穿玄黑衣物的他,今日恰巧穿了一袭白袍,鲜血从那锋利短剑划过的伤口处汩汩流出,白袍破损的地方浸出的鲜红色显得格外醒目。
“护驾!”禁军们反应迅速,刹那间,场面就被控制住了。
本来正在揩油、记脑子美色的顺安帝,突遭行刺,吓得向后一倒,瘫坐在地,屁滚尿流。直到刺客被抬出麟德殿外,他才腿软地站起身来,神色间仍旧惊魂未定。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已的失态,直了直萎靡的身子,神色严肃地扫视四周。
大殿中,不管是大臣还是皇子,都被禁卫控制住了,皆惊恐不安地看向他。
顺安帝看向宋隶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宋隶肩上伤口醒目,鲜血渗出之间隐约可见的白骨森然。
顺安帝脖梗一凉,这一剑要是刺在了脖梗上,脑袋都得被削下来……
还未从险些被枭首恐惧中出来,顺安帝佯作镇定,怒喝道:“太医呢?太医都干什么吃的?没看到吾儿受伤了吗?”
太医院的医正急忙赶来,上前为宋隶止血。
顺安帝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将绝世美人赐给秦王,此刻见宋隶为救自已伤得如此严重,内心甚是感动,当即便决定将苏澜汐赐给宋隶当侍妾,并且也不再想着收回宋隶的兵权了。
儿子为了救自已都差点丢了性命,可见其孝悌忠信。
此时的顺安帝只想对天大呼:
得子如此,朕心甚慰啊。
“吾儿救驾有功……”顺安帝颤抖着,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关于功劳、惩戒之类的云云。
宋隶只是捂着手臂,沉默不语,自动忽略了那些废话。顺安帝见秦王救驾有功却还如此谦卑,也不邀功,心头对儿子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当下,他便决定将禁卫的虎符交到宋隶手中。
“这刺客如此明目张胆,你们这群端着饭碗的奴才,拿着朝廷的俸禄,却还不如秦王动作快,都是饭桶吗?
都去秦王手底下学机灵了再来保护朕吧!”
顺安帝龙颜大怒,大声呵斥未尽到职责的禁卫军。
事毕,宴席作散。
宋隶在乾清宫包扎好了伤口,得了赏赐便告退回了王府。
踏进王府的门时已是子时了。
夜色正深,冬天寒风冽冽,本该是万籁俱寂的王府此时灯火通明。
宋隶双脚刚落在王府的土地上,便见一道黑影携带着一阵哭嚎朝他飞奔而来。
“王爷!!!”秦王府管家堂吉喊声格外悲壮。
宫里皇帝遇刺消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说王爷为救圣驾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当然后面险些丧命是他自个脑补的。
只见他迅速贴近宋隶,不老实的手左摸摸,关切的眼神右看看。
待看到宋隶左肩上狰狞的伤口,他双手颤抖地对着伤口语无伦次。
“这这……这这这这……”
“本王还没死……”宋隶记头黑线,没好气道。
堂吉身后,王府的长史和主薄等人提着衣服下摆接踵赶来。
“王爷。”长史和主簿等人躬身行礼,语气恭敬。
秦王收敛神色,语气淡淡:“免礼”
堂吉早年是宋隶生母手下的小厮,是看着宋隶长大的不二之臣,忠心耿耿,宋隶将他视作亲人,没什么王爷架子。
长史和主簿虽也忠诚,但是作为王府臣仆,礼不可废。
“吉叔,备好热水,本王要沐浴,其余人散了吧。”
众人听罢作鸟兽散。
“好嘞,王爷沐浴时注意些,别溅到伤口。”堂吉嘱咐一句便掌灯匆匆离开。
宋隶沐浴不习惯有人伺侯,堂吉只要监督下人将水抬入净室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宋隶迈开长腿向着郁兰苑走去。
宋隶长腿一迈,向着郁兰苑走去。
郁兰苑是宋隶生母肖皇后生前的住所,秦王府七八年前叫肖府,也是京城镇国公府。
宋隶生母肖皇后曾是镇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极得圣宠。后先皇指婚,肖馥成了太子妃,肖家成了皇亲国戚。
后来太子顺利登基,也就成了现在的顺安帝。
肖馥在世时,常鼓励、劝诫顺安帝,在她的影响下,顺安帝励精图治,国家四海宁谧,堪称贤君。
直至宋隶十岁,肖馥因病去世,没了她的温柔与劝诫,顺安帝颓废多年,虞朝内忧外患。
宋隶为了生母遗愿,自荐远征西北对抗蛮人两年又半,击退蛮兵,让蛮国归降大虞。
然而两年未见,顺安帝越发荒淫。肖皇后虽为女子,却心系天下,和顺安帝苦心经营,才让大虞繁荣。如今却是内忧外患不断。
外祖肖正多次进谏,甚至直言斥责圣上。
无用。
后肖正积劳成疾,含恨离世。
舅舅肖云生作为肖家家主于一年前心灰意冷,辞官后举家南迁。
顺安帝念在肖皇后生前功绩没有多少为难便恩准了。
肖家南迁,空留肖府交予宋隶手中,宋隶身为皇嗣,又远征在外。
肖云生没法带他走,便将肖家这百年来在京城打拼下来的根基留给了他。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肖家南迁回祖地隐于朝政,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