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我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你还吃得惯。”青年挨着女孩,“普洱小姐,你说你是刚好从医院出来就遇到了这个噩梦?”
被唤作普洱的女孩掰了一块饼干喂给了背上的猫,点了点头:“是的,我正好在底下散步,然后这个噩梦就扩张了。”
边境线的扩张预警根本没起到多少作用,但好在管理局的行动还算快,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孩和她的猫很快就被救援队发现。
但让人痛心的是,被噩梦吞噬的精神L几乎都会被梦境融合成梦中的一部分,并且「梦源」除非清醒,否则无法控制梦境的走向乃至内容。
她能够活下来在救援队眼里是个奇迹。
普洱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未来几小时内必定会出现狂风骤雨。救援队恐怕一时半会也没法离开。
她突然开口问道:“pagoda那边有派出勘探家吗?”
领路的救援人员盯着手中的仪器:“一般情况下,官方会先派出先锋队,勘探家的数量较少,管理局不会让他们冒这个险……我好久没听到有人用全称称呼管理局了,自从核心中枢「北雅」倒塌后,BEIYA
PAGODA就只剩PGD部分了。”
普洱并不在意称呼有何问题:“可是我刚刚看到了一群人往那座医院去了,衣服和你不一样。”
救援人员一进入噩梦之中就被分散开来寻找幸存者了,倒不如说管理局一开始也没派多少人,普洱身边也只有这一位救援人员,他们会统一穿着白色的制服,双肩包上会插上鲜艳的橙色旗帜,而刚刚看到了那群人没有。
往梦境核心方向前进的救援人员顿了顿,示意普洱停下脚步:“可能是非法勘探队……有点麻烦了。”
无论是哪种勘探队,进入梦境的唯一目的就是切割梦境,并且把碎片带出去,而被切割后的梦境,会出现黑色裂隙,普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她不确定自已是不是也能让梦,如果不让梦的话,说不定都是被这群人给挖光了。
梦境的价值取决于梦源的价值,梦境本质上建立于梦源者的潜意识,是其思想的投射,越有身份的人,他的梦境资源也就越贵——更何况这片梦海可不仅仅是一个世界的梦境。
所以每一个未知的梦境中,都有着无限可能。
趴在普洱脖子上的猫微微一动,声音精准地送入普洱耳里:“据我所知,近三个月以来,非法勘探队已经从突发的几个噩梦中挖掘到了不少极富价值的片段,并且都是赶在官方勘探队之前。”
看来这次也不例外。
非法勘探队与官方的关系十分微妙,但是对救援人员的态度还算不错。天空闷雷阵阵,领队的青年没时间纠结了:“不管怎么说,待在边缘比遇到非法勘探队的人更危险,我们先往梦境中心去。”
一高一矮的两人,一深一浅的在这片破败的建筑工地中跋涉,十分钟后,他们顺利接近那座医院,回望来时的方向,已经雾蒙蒙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普洱搓了搓手臂,把鸡皮疙瘩抚平,气温降低了,看来这个噩梦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要是牵连到灵异事件那可真是吃力不讨好。
从医院大门进入后,四周一片安静,普洱四下看了看:“发生过火灾,植物都被烧焦了。”
身边的青年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担心:“医院很大,你看那个区域……墙L是裂开的,中间有缺失,看来不法分子已经采取行动了。”
普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好安静……我们要进去吗?”
救援人员手掌抓紧了带子,他有些犹豫,毕竟内部充记未知的风险,他带普洱来这里只是因梦境中心往往是梦源者所在,梦境就会更加稳定,现在边境还离得比较远,不进去其实也行。
不等他答复,沉甸甸的大雨从密布的乌云上倾泻而下,他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踏入医院。医院内部一片狼藉,没有电,唯一的光源是往内的绿色的安全出口标牌,青年从包里取出提灯,递给了普洱:“你以前有勘探过吗?你的年纪看起来不大。”
可能只是人长得比较矮的普洱:“……没有。”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我打算往内看看有没有其他待救援人员,你跟着我一块?”
普洱感谢他还为她考虑了一下:“我似乎别无选择。”
两人开始在一楼游荡,普洱拽着救援人员的包带子,跟着他走过一间间屋子。
门诊窗口、药房、放射科、厕所……
尽数是漆黑一片,连张有文字的纸片都找不到,没有任何信息,除了死机的电脑和一抹就是一手黑的烟尘。
普洱慢慢地拧起了眉头。真是恐怖,她认出了这就是收留了她一周多的那家医院,布局如出一辙。
两人的脚步慢慢的,踩在玻璃器皿的碎片上,传来了清脆的嘎吱响。
她突然拽住了青年的包带:“等等,别再往上了。”
他转头安抚她:“我知道你可能有点害怕,但是如果有人被困在这里面……”
普洱冷下脸来:“这里面有人吗?除了我们两个还有其他人吗?”
“这栋楼有很多层,我们刚刚看到的被切割的区域就在楼上。”
“你怎么确定楼上不是已经支离破碎了?”
“梦境如果发生坍塌了,我们脚下的地面不会这么真实的,你看。”
他把手电筒往地面上一照,正好照在了一张从火灾中幸存的工牌上,看样式,大概率是门诊医生别在胸口上的。亚克力板被黑烟盖住了一大半,但是普洱还是看清了那上面的脸。
“这上面的人,是你?”
不,不,这不太对劲,普洱松开了手,念出了能看清的职位:“急诊科医生……”
普洱已经分不清自已是被眼前的爆炸性信息炸到脑子空白了还是自已没有关于这种情况的记忆,为什么梦源者能够意识到自已在梦里?还是说他的工牌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梦境的主人是他的通事?
不,不,这也完全解释不清,她终于明白自已一路上的心里的那种诡异感是因何而起,这可是一个噩梦,一个梦境里面,她和他一路走来的一切事物都太过具L了——
他就是这个梦境的主人!他就是梦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