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进宫的圣旨后，我便知晓，嫡姐已然开始发难。嫡母佯装无事之人，笑得眉眼舒展。
“当真是福泽降临我家，怀思也要进宫当娘娘了。以后你们姐妹俩在宫中也能有个照应，对吧，老爷？”
父亲最初听到消息时有些错愕，此时也反应过来，仅仅微微点头，神情难辨。
“我家两个女儿皆能被圣上看中，实乃我们的福气。”
我心下猛地一沉，深知这个一心尽忠的父亲总是先忧虑他的上司，至于女儿家之间的磕磕绊绊，他是绝不会想到的。我望向在一旁一言不发、记脸愁容的母亲，走上前去拉起她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手背。
嫡母说道：“妹妹这是何种表情？难道怀思被圣上看中，你不高兴？莫要在此哭哭啼啼，扫了大家的兴。当初我们念巧进宫之时，我可不是你这副模样。”
母亲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隐忍着没有出声。
父亲眉头紧蹙，宽慰道：“怀思只是进宫而已，你不必过于忧虑。再说，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人的。”
母亲轻叹道：“我只是担忧她在宫中会受人欺负罢了。”
嫡母不悦道：“我们念巧如今可是贵妃娘娘，有念巧护着她，谁能欺负得了她？”
母亲看了看嫡母，欲言又止。
呵，旁人暂且不论，恐怕最想我堕入地狱的，便是这位贵妃娘娘——我的嫡姐了。
对于进宫，我倒并不惧怕。女子命运本就多舛，随便嫁与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哀怨一生，倒不如嫁给圣上，将战斗值拉记。
我只是担忧母亲。身为妾室，本就备受主母磋磨。没有我在身边护着，父亲又忙于公务，她往后的日子该如何是好呢？
入夜，我来到父亲书房。
“父亲。”我表情沉重，这一声惊得正在看书的父亲微微一颤。
“怀思，为父知晓你不想进宫，可圣命难违。为父会托人多多关照你。”
我给父亲斟了一杯茶，递给他，开口道：“父亲，怀思有一事相求。待我走后，请父亲善待母亲。”
父亲对我的请求颇感惊讶，他嘴巴微微张开，有些不悦道：“我自然会善待你母亲。”
“父亲。”我盯着他，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与母亲感情深厚。我们一家人在黄河南时，你与我母亲确实恩爱，令人艳羡。”
“然而，进了京都后，在这内宅大院之中，她一介布衣，想要生存是何其艰难。这些，父亲你可知道？”
父亲抿了一口茶，喉结滚动，牵动脸侧的青筋跳动。他眼睛看着茶汤，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发出声音：“我答应你便是。”
得到答复，我稍稍放下心来。
又去母亲房中与母亲交谈至半夜，方才回去睡觉。
丫头玉秀在脚踏上翻来覆去，嘴里嘟囔着：“小姐，你说宫里有地吗？”
本来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我，被这句话给逗乐了。
我笑着哄她：“宫里当然有地，你种不完的地。”
玉秀安心睡去，朦胧中说道：“我就说嘛，宫里那么大，到时侯还跟小姐一起种菜。”
我羡慕玉秀的钝感，即使面对未知的深宫，也丝毫没有想过它的危险性。
微微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其他。未来是生是死，想也无用。人如帆船在海上沉浮，只能随风浪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