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有了上次的经验,见那双头马车停了下来,离了有几十丈,警惕喊道:是哪个朋友啊,非要跟着在下行至此处,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啊!
九歌喊是喊了,可心却突突突的直跳,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只要对方有一点不对劲儿,九歌便会拉着铁娘跳车狂奔。
就在九歌思绪乱飞的时刻,前方轿帘突然掀开了,从其中走出来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神情有些傲慢的人,你们谁是九歌说话开门见山。
你们是谁有何事九歌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反唇相讥大踏步上前道。此时青色长衫的人将耳朵凑近了轿帘,不住的点头后,大声道:我家主子请九歌姑娘移步,有要事相商!
九歌虽然有些犹豫,但实在是好奇这车上轿帘后的人究竟会是谁。于是抬脚向前迈步,身旁的铁娘一把抓住了九歌,轻轻摇头,眼神里满是担忧。
九歌拍了拍铁娘的手,轻声道:对方衣着考究,说话进退有礼,并非亡命之徒,我去看看就来。放心,你和老李便在此处等我!
铁娘回首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九歌。松开了手,你小心点,有不对劲儿就大声叫!
九歌笑着点点头,一副让铁娘安心的神情。
走到对方马车前,青衣长衫之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九歌上了车,掀开帘子,九歌惊讶,车上坐着一位长者,年约六十左右,白发长须,双目如铜,别有一番气势,显然并非寻常人。
九歌心中不禁打鼓,心中快速回想,自己究竟何时与这样的人有过交集。
就在九歌打量着老者的时候,程又轩也在打量着九歌。他之前只是听闻,并未见过九歌本人,今日也是买通了侍卫,跟上了九歌的出府的马车。
眼前这姑娘,年纪虽然不算大,眼神却有些犀利,额头中间那簇火苗状的胎记,将整个人映衬的熠熠生辉,很是不同。
阅人无数的程又轩一时间仿佛明白了云礼为何会喜欢这样的姑娘,胆气,智慧兼有了很是不同的样貌。再下程又轩,程依的祖父!程又轩首先自报家门。
九歌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欠了欠身,行礼道:听竹院侍女九歌拜见关内侯!
程又轩点了点头,继续道:王府中耳目众多,事出无奈,才用了这个法子,还请九歌姑娘见谅。
不打紧的,侯爷有事大可以知会一声即可,九歌随叫随到。
程又轩心中哑然,这姑娘果然牙尖嘴利,刚刚那句话虽是体谅之语,却恰到好处的指责了自己这番行为的不妥之处。
今日老夫与九歌姑娘相见之事,实在不便让他人知晓。程又轩看着不明所以的九歌,继续道:那是关于三公子与程依的。
请恕九歌不明白,既然是大小姐和公子的事,侯爷却来找九歌,不知九歌可帮什么忙
姑娘聪慧,难道现在还猜不到吗程又轩看着有装傻嫌疑的九歌,坦言。
九歌其实并不想参与到有关公子的话题之中,但现在对方步步紧逼,便也不再装作无辜了。
奴婢之前与大小姐畅谈过,至于她与公子的事,九歌并非当事人,再说什么恐不是很合适!九歌再次欠了欠身子,以示歉意。
若是没有你,三公子又怎么会再次推拒王上的婚事安排呢程又轩直言。
再次九歌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公子醒来后,王上觉得他一个人在朝中没有依靠,便想着若是他娶了程依,我整个侯府势力便是他的,如此三公子在朝堂亦不会再一个人单打独斗,这样的好事,三公子却推拒了。其中的缘由,我不说你肯定也知道!
九歌一下子便想到了那日云礼从议事厅回来的反常之举,原来当时云礼竟是为了自己推拒了王上指定的婚事。想到这里,九歌心中生出许多感动,在如此困境之中,云礼都不曾忘了对自己的誓言。
程又轩看着出神的九歌,继续道:老夫倒是很敬佩你们二人间这般深厚的情谊,但云礼此举无异于自掘坟墓。九歌姑娘,一时的情爱便要将心爱之人送进万劫不复的死生之地,真的值得吗
侯爷此言何意
王上虽然将几位公子封了候,却独独准许三公子伴驾随行,这是何等圣宠,现在王上没有立储,原本朝堂之上,二公子是一枝独秀,可现在三公子异军突起,有多少眼热的人挖好了陷阱等着他,三公子一人独自面对这些,想要全身而退,是何等艰难,九歌姑娘不会不知吧!
依着这几日云礼的反应,便知这程又轩所言非虚。说中了九歌的心事,九歌一时沉默。
程又轩见她沉默,继续道:三公子现在靠的只是王上的恩宠,可久伴圣驾的人怎会不知,天威难测,若他日圣宠不复,三公子以何立身于朝堂。你们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只靠政绩便可以吧这其中有多少利益纠葛,这些原本就是季子青一直在打理的,三公子并不擅长,现在季子青成了忌讳,从圣宠到覆灭不过一念之间!
若是三公子娶了程依,这些关系,利益自然由我程家人帮他打理。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程又轩一番利弊分析,让九歌一时间陷入了自责,的确她能够带给云礼的太少,太少了。
可当九歌想起云礼深情的目光,忍不住说了一句,我了解公子,他不会做违心之事。若是朝堂之上太过尔虞我诈,他怕是亦不会留恋。
哈哈哈哈程又轩大笑道:生来是王上的儿子,便决定了很多事由不得他。更何况你真的确定,了解云礼吗他若是真的不留恋权力,又怎么假装自尽赢回圣宠呢!
九歌有些惊讶,云礼假自尽的事谋划时只有她和李尔知晓,这程又轩竟然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这其中的玄机和动机,实在让人惊惧。
惊惧之余,细细琢磨程又轩这话,不由得佩服眼前这位老者之犀利,的确,云礼醒来后,行事作风确实与之前有所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