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明白了,这人在揶揄自己呢。
其实不用他帮,她自己也能对付赵管家,这人帮了忙,嘴里却是说不出半点好话的。
而且昨天那是情急之下才……
玉屏的脸颊羞得通红,自己唯一的一次主动,换来的却是拒绝和调侃,本来她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此时也开始怀疑接下来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不过也是,陆蕴尘已经心有所属,浪子回头了,不是谁他都会收的。
“我家小姐回房歇息了!明天她会早起给老夫人奉茶,你若想见她,便在去老夫人房里的路途上见她。”
玉屏抹了一把脸,不甘示弱的道。
“哦,我忘了。赵管家去告状了,明儿个二爷估计还得关禁闭。”
陆蕴尘歪头疑惑。
这小丫头真倔,自己明明帮了她,她也看出了那老头的意图,非但不感谢,反而还要落井下石地回踩一番。
这哪里是要成为他的一把刀,成为捅他的一把刀还差不多。
不过她脸红的样子,倒是怪好看的。
陆蕴尘不以为然。
“我见你家小姐作甚?”
这人还装上了?
“倒是你有什么关于侯府的新消息要留给我吗?”
差点儿忘了正事的玉屏赶紧正色道。
“现在还没有,但是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了,您且再等等。”
得先等她将红婶的事情彻底了结。
“倒是不急,不过那红婶的事情,需不需要我帮你?”
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阴戾,刚才嬉笑玩闹的轻松表情荡然无存。
玉屏刚想回绝,说她自己能够解决,就见陆蕴尘神色凝重的掀开了玉屏用来挡住脖子上伤口的绷带。
“啧啧,我怎么不知道我刚才下手这么狠。”
“也是,毕竟你连杀人的事情都敢干,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他的声音带着愠怒,阴阳怪气起来。
吓得玉屏赶紧去捂他的嘴,并慌乱地看向四周。
二爷,这可不兴乱说。
少女比他矮半个头,要踮起脚尖才能够得着。
睫毛忽闪,上面挂着晶莹的水珠,像是快急哭了。
陆蕴尘耳间不自觉地红了,忙退后半步,玉屏前倾,似要跌倒,又倔强地向前迈一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陆蕴尘只好默默收回本欲扶她,现在却变得无处安放的手。
“反正你记住,我可不要一把生锈的刀!”
说完这话,陆蕴尘便自顾自的离开了,留玉屏一人在原地。
是啊,生锈的刀,没人愿意要,而现在,这把刀要出鞘了。
玉屏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隔着帕子,去拾刚才赵管家留在地上的灯笼。
四更天。
偏房。
红婶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侧靠着墙壁喘息。
看见门缝里传来了微弱的光。
“赵老头,你总算来了,快救我出去!”
然而门外没有回应,只一把匕首从门缝里递了进来,掷在了地上。
红婶惊骇。
“你是谁?”
“要你命的人!”
红婶听出了玉屏的声音,双眼布满血丝,“你个小贱人!说!六儿是不是你杀的!”
玉屏蹲下来与她对视,露出渗人的笑。
“当然是!只可惜死的时候都没发出声响,看来是不够痛苦呢!”
"你!你个小贱人!我杀了你!”
红婶捡起地上的匕首就向玉屏刺来,却扎进了木门里。
“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了,一会刀钝了,死起来就不痛快了。”
红婶双眼圆瞪,几乎要发狂,“你休想,我要去找侯爷告你的状,把你这小贱人杖毙!”
玉屏气定神闲,一点儿也不慌张。
“如果我告诉二少爷,当年你是怎么折磨他母亲的,你看看他会不会将你杖毙?”
“不对,他可能直接一拳就将你打死了,那多没意思。”
“可是你们当年,辣椒水、老虎凳、拶刑都用上了,你说二少爷知道了会怎么做呢?”
“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红婶惊骇得无以复加,连连后退。
当年夫人让她们做的事隐蔽,就连府中老人知道的都没几个,这个刚入府的小丫头知道的居然这么仔细。
玉屏见红婶惊慌的样子,她很满意。
“不过要说起来,你自己死也就死了,可别连累了你在府中当差的女儿,毕竟那是你委身赵管家才保住的女儿。”
“十六岁,正是如花的年纪,要是死了还好,如果被卖去窑子承恩,去那儿的可都是些脚夫、车夫的,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就像玉屏上辈子委身胡六儿一样。
红婶心中忌惮,这人不仅知道当年二少爷生母的事,连她一直保守多年的秘密也知道。
红婶跪在地上磕头,头抢地发出“咚”,“咚”声响。
“求您!求您!玉屏姑娘,您大人有大量!要老奴怎么做您才肯放过我的女儿!”
“我的儿子已经死了!我不能再失去女儿!”
玉屏没有动容,丢下一封书信,只冰冷的道,“照着这个抄,刀,我已经给你递好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玉屏背过身去。
不一会,利刃划破手指写下血书,而后划破喉咙……
里面的人一声长叹,便没了动静。
玉屏用木枝勾出书信,丢进了灯笼里。
待烛火舔舐殆尽信纸,便将灯笼掷在了偏房显眼处。
第二日,一个路过的小厮发现了端倪,红婶的尸体被发现,赶紧通报了侯爷。
更触目惊心的是偏房杂乱的青石板地面上,留着几行用血写的罪状。
自此,侯府陷入一片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