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虞州,南靖岭,逍遥门。是夜,繁星璀璨,宗门素来有夜间传法之习。
偶有一赤色流星自天际划过,引得众人惊讶连连。
大殿前的天坛已经坐记了人,今天是开门祖师上善真人的授法。
而在西北角的偏僻角落,有一俊逸青年,约摸十二三岁,双眼炯炯,似有金戈之气蕴含其中,依坐在青铜虎像之下,周围三三两两也围着几个年轻通门,还有几个幼童。俊逸少年闭着眼,摇着头,嗓音清澈却略带稚嫩,向着周围几人娓娓道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法不轻传,道不轻言。
道祖曾说说道生无为,天地有法,法有定论,势无常形,因势导利,顺其自然,因果自消,自悟只在须臾之间矣。”
“程太一师弟,按照你这么说,已经寻得仙法的人,岂不是随心所欲,就能证得道果,那我们踏上仙途是为了什么啊。”
旁边一小胖道士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问道。正值炎炎夏日,或许是修为不够,或是真的太胖导致的太热,鱼尾冠被丢在一旁,青色道袍胸襟大开,露出了雪白肉嘟嘟的肚腩。倘若穿的不是道袍而是袈裟,倒是颇有几分笑脸弥勒佛的姿态。
“问得好!”少年听到这个问题,手一拍大腿,顺手将小胖子手中的天灵果掏了过来,睁大眼睛盯着他说,“没想到你虽然贪吃,但还是挺有慧根的啊。”
“道在悟,不在修,通俗讲就是莫向外求。
在我看来,当今修道之人有四者。一者前路浑噩,不得真谛。这类人大都是仙家后辈,一生下来就有修行的机会,就像凡人一天吃三顿饭,习以为常,大多就一生无所成事。就比如说你,朱询啊朱询。瞧瞧你那样,整天就知道吃,分我一个还不舍得。”
朱询右手往左手拿着的的小乾坤袋里一伸,又掏出一个果子往嘴里塞去,含糊不清的嘟嚷“那明明是你抢过去的,我可没说要分你。”
“喂喂喂,你这种有钱人家在俗世里就是大地主啊,别这么小气行吗,你可别逼我劫富济贫了啊。
对了,这二者为但求长生,不闻大道。看似逍遥,实则枷锁自负。在我看来皆是苟且偷生之辈罢了并无两样。就比我们的太上长老,整天呆在金鲤池里修炼什么乌龟功。”
这时旁边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少女天真的看着程太一问到:“程太一哥哥,爷爷修炼的真的是乌龟功吗?可是爹娘和我说爷爷修炼的是大周天内息功啊,这可是一门很厉害的养气功唉。”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乌龟王八功,别听你娘的。常珊啊,我可跟你说,那天我去金鲤池钓鱼的时侯,看到你爷爷背着个又大又笨的龟壳在池子里游泳呢。哈哈,你是不知道,他居然游的还没鱼快,这不是乌龟功是啥。”
“哦。”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话说这三者则是好事功利,独登高楼。道宗常言说修道之人当远离世俗,忘却红尘,如此无情无义,不沾因果才好应对天人五衰。而这类人却是恰恰相反,不拘泥于天地束缚,不惧怕因果之纠缠,或是私心极重,或是志存高远。
如中土神州大禹国国师勾稷掌控朝野,权倾天下,北离洲魔尊仇发逆天改命,再续前缘,再如天下道宗魁首李淳罡居然……”
“哎呦!”只听得一声脆响,程太一吃了一个爆炒栗子,头上已经起了个大包!
不知不觉,程太一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红裙,头戴红绳的女子,英姿飒爽,散露着女侠风范,这是逍遥门的大师姐程芸,她也是逍遥门当代剑首。而程太一也即将是下一任道首。
“程太一,你怎么又在这胡言乱语,可别教坏了师弟师妹们。
”
程太一闷闷的摸着头笑着说,“师姐,你今天不是去城里了吗,
怎么不多逛几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啊?”
程太一眼尖,看到师姐嘟着嘴,腮帮子鼓鼓的,还散发着清甜的香味,猜测八成是糖葫芦。
程芸忙将口中的糖葫芦吞下,“糖葫芦没有了,不过葱油饼倒是有,你要不要。”
好吧,有总比没有好。
“要要要,我可好久没吃葱油饼了啊。
“大师姐,我们也要。”
“程芸姐姐,你回来啦。我也要吃葱油饼。”
周围聚集的小家伙们七嘴八舌的嚷着。
程芸将葱油饼一一分发给别人,唯独将程太一的那一份拿在手中。
“想吃你就老实点,别老给我添幺蛾子。当初可是你死活赖着我上山的,还说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绝世天才,下次老君论道之前就可以登临天元,甚至半步逍遥,替我逍遥门扬眉吐气,重振道名。
当时我真是瞎了眼,看你年纪还小却能说会道,口若悬河忽悠人是有一套,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天才,才带你上的山,没想到你就是个人才。
结果呢,四年过去了,你现在还在蜉蝣三境待着,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领上山,真是丢我的脸”
程太一直喊冤,“唉,师姐,这不能怪我啊,我自从上山来,每天吃不饱喝不足,哪有时间修炼啊。”
程太一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伸手从程芸手中一点点的将葱油饼抽出。
程芸还是气鼓鼓,将葱油饼紧紧的攥在手里。
“你一个人每天吃的饭量都是朱询的三倍了,还隔三差五去后山打牙祭,你还吃不够,你是什么大胃王啊!”
程太一花了好大劲才把葱油饼拿到手,连忙塞到嘴里嚼了起来,“常言道吃饱喝足好干活,你要让让马儿跑,就得先让他吃饱,不然千里马只怕是饿死都与常马无异啊。”
程芸只能给他一个白眼,“你全身上下,就一张嘴最厉害,你最好‘老君道会’的时侯能说死别人,不然你就完了!”
程太一吃完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开溜,跑到后山消消食。
月色欣然,林木清晰可见。
程太一从路边随手折断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森林深处大喊“二黄,你在哪里啊,我是大黄的朋友啊,昨天大黄去我家让客了,他在我家过得和舒服,说很想念你啊。让我今天把你也请来让客。”
至于程太一口中的大黄二黄是谁?其实是林中生活的两只花斑烈虎,至于是去家里让客嘛,自然是去程太一的肚子里让客了。
悬挂在逸心殿前的大钟响了三下,提醒众人已到寅时,今夜的讲道到此结束了。
殿内掌门常向笛和长老们都神情严肃,正在讨论着刚刚夜空出现的异象,上善真人不急不缓步入殿门。
“太上长老,我刚才在观星台夜观天象,有赤星于中土神州天上起向西南划过,经过的须臾,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最终在大荒洲消失不见。卦象显示乃紫薇星动,群龙四起。”
上善真人听后,示意众人不用慌张,“此赤星乃是妖星,妖星惑月,自是大乱之兆,然而并非全是坏事。群龙四起,说明遗失的五鼎重新现世了。
有些秘辛你们可能不知,三千年前,人妖大战,人族虽胜,却也将天地打的四分五裂,中土神州也被打成了现在的九大洲,而九鼎也随之散落。其中与中土神洲相连的极渊洲,正是当年妖族战败后的囚禁地。为了布置困天大阵,用掉了当时仅剩的四尊神鼎,其中三尊位于极渊洲,一尊位于中土神洲周朝。周天子病逝后,神洲动荡,一分为三,神鼎先传于大顺,后传于大禹。
神鼎乃是黄帝斩蚩尤后所炼,既镇龙脉,又降百妖。九鼎散落,龙气外泄,周朝势衰必不可逆,魑魅魍魉也重新现行。只有重新聚齐九鼎,才有望重归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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