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燕尽驰仗着大将军的身份,又是嫡子,令她这个继母都不敢多言语几句,更令人愤恨的还是他这个嫡子,总是将她的庶子逢儿生生压了一头。
即使硬塞了自己的侄女魏婉茹给他,还是不能控制燕尽驰。
思至此,杨氏对肖洛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肖洛对着杨氏福身请安,却没有等来杨氏的回应。
杨氏将头转向下座的女子。
这时,肖洛才注意到,下座还坐着一位红衣姑娘。
她面色红润,盈盈双眸镶嵌在一张微微肉感的脸庞中。
正红色的衣裙,款式独特新奇,是肖洛从未看过的设计,令人眼前一亮。
不过这正红色,在大晋国,只有正妻才有资格穿。
肖洛的眼神撇到魏婉茹的腰身,飘逸的裙摆将她大腹便便的身材一览无遗。
她的手轻轻抚摸隆起的肚皮,挑衅之色难以掩盖。
杨氏看着她的大肚子,十分满意,“茹儿,你自己设计的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尤其是这正红色,比那些正头娘子都穿得好看。”
魏婉茹理理衣裙,斜了一眼肖洛身上月白色的素裙,虽然她刚刚一时也被肖洛素雅却清丽脱俗的容颜震惊,但是此刻,她不能怯场。
“可不是吗?婆母,您说,我是不是最适合正红色?”
杨氏捂嘴笑开了眼,“当然,比某些人穿得更好。”
魏婉茹用手捂着嘴角,斜着眼看向肖洛,讥笑道,“听闻昨日,将军连姐姐的房门都没进,还是姐姐自行取下的花盖头。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别提有多寂寥了。”
杨氏这才转头看向肖洛,顺了顺怀中绒毛狗的长毛,语气假惺惺的,“老大媳妇,你也莫生怨怼,将军一向冷淡。未来独守漫漫长夜的日子还长。”
肖洛侧头看向魏婉茹,凉凉道,“一个贱婢妾室见到正妻,不跪下请安,如此毫无尊卑礼节,还坐在这里冷嘲热讽,编排是非,婆母教养出来的人也不过如此。”
杨氏面色一垮,手中抚摸绒毛狗的动作一顿。
魏婉茹一想起自己是小妾的身份,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你一个迂腐的古人,有什么资格让我这个女主角跪下。你妄想。”
虽然肖洛听不懂魏婉茹在说什么,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她瞥了一眼魏婉茹身上正红色的衣服,冷道,“而且,一个贱婢,也敢僭越礼制,身着正妻才能穿的正红色。”
肖洛侧头,“来人,将魏姨娘身上的衣服给我扒下来。”
“你敢。”杨氏怒目道。
肖洛未有一丝畏惧,反而幽幽道,“婆母不是号称懂得规矩吗?怎么现下又糊涂了?魏姨娘是我将军府的贱婢,我乃将军夫人,一府主母,管束自家奴婢,还需要外人来管吗?”
杨氏如鲠在喉,她暂管将军府中馈,却还是首辅府的人。
现在将军府有了当家主母,她这个执掌中馈的责任自然要转交给肖洛。
一想到此,杨氏心中更是忿忿。
“我是你的婆母!”
“那又如何?婆母就能叫奴婢骑在主母头上?”
明目张胆支持宠妾灭妻,的确违反纲常。
杨氏语塞。
肖洛毫不示弱,侧身命令道,“孔嬷嬷,你来。”
“是。”
孔嬷嬷是肖洛的陪嫁嬷嬷,自小力大无穷。
孔嬷嬷跨步上前,一把钳制住魏婉茹。
魏婉茹奋力挣扎,顾不上大肚子,双手猛烈挥舞,嘴中还在大喊,“放开我,你这个恶毒的女配角,不要脸!”
杨氏紧紧抱着被高音震得躁动不安的绒毛狗,站起身,焦急地跺脚,“肖洛,你这个毒妇,小心伤了茹儿的胎儿!”
杨氏身边的高嬷嬷见状,便要上前拉扯孔嬷嬷。
却被一边的茉莉一把扯住脚步。
孔嬷嬷动作迅猛又小心,三两下就把魏婉茹正红色的外衣扒下,双手用力将衣裙撕得粉碎,扔在地上。
魏婉茹双手交叉护在胸口,尖声惊叫,“肖洛!你这个恶毒女配,你会有报应的!”
尖锐高亢的嗓音,刺地肖洛忍不住用手指揉了揉耳朵。
突然,杨氏怀中的绒毛狗却猛地惊乍而起,眼看杨氏便要抱不住它了。
杨氏脑子一转,眼疾手快,顺势将绒毛狗朝着肖洛的方向扔出去。
绒毛狗龇着牙,双眼血红,向肖洛面前冲来。
一瞬间,肖洛仿佛回到前世撕扯她的野狼面前。
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弱者。
她倏地闪身,绒毛狗从她胸前擦身而过,她随即伸手,一把抓住旁边杨氏的手臂。
杨氏只觉得身体一轻,直直往前跌去,挡在肖洛面前。
待杨氏站稳,绒毛狗猛地扑了过来,一张口,齿牙霎那间嵌入杨氏的肩膀。
绒毛狗被高音频惊吓住,死死咬住眼前的生肉,杨氏呼救地越大声,它的牙便咬得越死。
倏忽间,大堂内乱作一团。
家丁嬷嬷蜂拥而上,有经验的家丁拿起棍子,一把敲在绒毛狗头上。
这才令它松开牙齿,昏厥过去。
绒毛狗的牙缝内,还残留着从杨氏肩膀上撕扯下来的肉糜。
而杨氏已被疼晕过去,不省人事。
“快叫曲大夫来!”
杨氏身边的高嬷嬷惊慌失措。
伴随着魏婉茹的哭喊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簇拥着杨氏,将她背到内院的床榻上躺下。
曲大夫给杨氏包扎伤口,又在她的头上扎了几针,杨氏这才悠悠醒来。
“肖洛这个小贱人,你休想有好日子过!”
杨氏清醒后从牙齿缝里狠狠地挤出这句话。
“老夫人,不如让老奴去将军夫人的院里,磋磨磋磨她的性子也好。”
主动站出来的妇人,身姿臃肿,满脸横肉,正是燕尽驰的奶妈,李嬷嬷。
她也是杨氏的陪嫁丫鬟,当初燕尽驰的亲母逝世后,便是李嬷嬷照料年幼的燕尽驰。
既然是燕尽驰的奶妈,由她去到肖洛的院内,最为理所当然。
杨氏思忖片刻,伸手握着李嬷嬷的手,点头道,“李嬷嬷,那便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