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月要嫁人了,可未来夫君是个断袖。
面容清秀、不施粉黛的少女一个激灵,醒来才发觉自己正躺在浴桶里,覆满花瓣的水面波光粼粼,微微显露出她玲珑曼妙的曲线。
明昭月下意识捧起水往身上扬,想要洗去满身的尘垢。忽然,她动作一顿。
自己不是早已全身溃烂发臭了吗此刻雪白光滑的肌肤是怎么回事身上的刀伤、鞭痕,还有……被人蹂躏的迹象,全都消失了!
洗一个时辰了,还真把自己当将军府嫡女了
以为嫁给尚书公子是段良缘,要是发现洞房花烛夜,夫君去跟男人厮混,还不成整个盛京的笑话!
嘘——小点声,别被里面听见了。
……
门外,两个侍女正在窃窃私语,语气里的嘲讽藏不住。
浴桶里的明昭月静静听着,转头四顾屋内的一切,眼中光芒晦暗不明。
尚书公子,洞房花烛,盛京笑话。
没错,这些她都经历过。
她本是将军府嫡女,父亲明辉乃当朝大将,母亲也是威风凛凛的女将。可父母二人常年奉命驻守边关,她的祖母,也就是将军府的老夫人做主为她结了亲事。
对方是吏部尚书钱文忠的公子,钱玉书。
出嫁前,所有人都告诉她,这是一段天赐的良缘。钱玉书家世显赫,样貌出众,人品端正。
明昭月信了,带着期盼嫁入了尚书府。
没想到,这一切便是噩梦的开始。
新婚之夜,钱玉书没有踏入新房,连合卺酒都未饮,便褪下婚服,去了梦阳楼。
那是盛京最有名的青楼,里面伺候人的都是貌美男子。当然,去寻欢的也是男子。
那一刻明昭月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个断袖。
其实,在她嫁人之前,祖母就已经知道了钱玉书的底细。可她对明昭月只字未提,因为只要和尚书府结亲,祖母就可以在吏部尚书面前,替二叔明耀和堂兄明枫求个前程。
至于后来……
浴桶中的明昭月深深呼吸,闭眼不愿去想,可往事依然不断浮现。
成婚后,钱玉书从未碰过她,日日和男妓厮混。明昭月成了挂名的尚书府少夫人,不但被婆母日日磋磨,还嫌弃她成婚一年怀不上子嗣。
那日钱玉书带着她去赴宴,宴会上,一位权势滔天的亲王看中了她。
为了讨好皇子,钱玉书不做人事,悄悄将明昭月迷晕,献入亲王府,还特意强调这是个黄花闺女。
明昭月数次派人向将军府求救,可她的祖母、二叔、二叔母、堂兄堂妹对此视若无睹。
她只能自己抗争,在床上用刀伤了亲王,亲王一状告到当今皇帝面前。
再后来,父母为救她纷纷惨死。兄长为替她讨回公道,被人斩杀。
至于明昭月,在被蹂躏折磨了数年后,流放边关。如同阴沟老鼠一般,在荒凉边关被鞭笞、侮辱,钝刀割肉,死无全尸。
这一切不幸,就是从她嫁入尚书府开始的。
如今……她重生了,回到了出嫁前的三天。
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不会再让自己活得像只阴沟老鼠。
哟,大姐姐在沐浴呢娇俏的声音从外屋传来。随后,一个少女迈着小步掀帘而入,在浴桶前款款站定。
明昭月看着那张清秀的脸,浴桶内的双手紧握成拳。
二叔明耀的女儿,她的堂妹,明婉柔。
前世自己落得那样下场,这个堂妹可是出了不少力。
母亲为姐姐的婚事操持这么久,日后成了尚书府长媳,姐姐不要忘了我们才是。
明婉柔高高在上地凝视明昭月,似乎想从浴桶少女的眼中看到感恩戴德。
明昭月捧起水,往自己雪白的手臂上浇。
看着那透亮白皙的臂膀,明婉柔语气中露出嘲讽。
姐姐肌肤如此光滑,想必洞房花烛定能让夫君十分欢喜。
明昭月抬眼看她,终于开口说话。二妹妹如此期待,不如你去做钱玉书的新娘,新婚之夜让他好好欢喜欢喜
明婉柔一愣。大姐姐,这是什么话!
明昭月仍旧低头沐浴,不再开口。
大姐姐,你一个养女,能嫁到尚书府,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这两日好好准备出阁才是。
明婉柔趴在浴桶边,轻声叮咛。
说完,她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捂嘴,显得十分后悔。
哎呀,我怎么把养女的事说出来了,母亲和祖母都不让我讲的。姐姐万万不要乱想,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是养女,是大伯亲生的……
看着明婉柔做作得意的神态,明昭月目光森寒,一把拽住明婉柔的头发。
明婉柔的一句啊还未出口,整个脑袋就被按进了浴桶里。察觉到她想挣扎,明昭月一拖,又将她整个人拖进水中。
明婉柔使劲扑腾着,连呛了几口水,活像案上待宰的年猪。
许是屋内动静不小,惊扰了外面两个说闲话的丫鬟。
红香和绿玉急忙跑进来,看到明婉柔被按在水里,大惊失色,言语中甚至带着些许责备。
大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说着,就要上前把明婉柔拉起来。
明昭月冷笑。她们是自己的侍女,刚才明婉柔大摇大摆进来,也没见她们通报一声,这会儿倒是急了。
滚出去。明昭月瞪了一眼,目光中透出一抹寒厉之色。
两人就是一怔,大姑娘从来都是温和的性子,何时变得这样威严了
她们齐齐看了明昭月一眼,想上前,又带着几分忌惮。
眼见明婉柔扑腾的动作越来越轻,似是要出人命了,她们也顾不得许多,准备上前把人拉起来。
明昭月先一步松手,待明婉柔从水里起来,整个人湿漉漉的,原本精致的发髻松散耷拉在头顶。
她下意识伸手擦脸上的水,胭脂和眉黛便糊成一团,整张脸就像张调色不匀的画纸。
二姑娘……红香绿玉知道,明婉柔一向看重容妆,此时只得小声提醒。
明昭月,你疯了!明婉柔尖声咆哮,同时狠狠往后大退几步。
明昭月从身后拿出外衣披在身上,缓缓从浴桶走出,看也没看屋内的三人,径自朝卧房而去。
你等着,我这就去见祖母和母亲,你这个疯子,等着跪祠堂!明婉柔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碎步便成了小跑。
她是真的害怕了,刚才差点丧命。
杀人了!明昭月要杀人!明婉柔凄厉的声音传遍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