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心里越想越气,抱着人不撒手。
虞幼文挣不开,提膝狠撞林烬小腹。
林烬不愿还手,也不愿放开人,更不愿躲开,他怕虞幼文膝盖磕在凳子上,只能生生受了这一下。
脆弱处被袭击,他痛得身子后仰,又被人顺势推下圆凳。
他偏不松手,带着虞幼文一起滚在地毯上,又怕他摔坏了,伸手扶着他的腰。
虞幼文撑着林烬肩膀借力,坐起身,骑在林烬腰腹上。
他扒不开自已腰上的手,气急了,极快地薅了一把他的头发,提起就往地上撞,想先将人弄晕了事。
林烬身经百战,哪里不是他对手,没动手只是怕将人伤了。
他见虞幼文下手毫不留情,狭长的眸中寒意渐起,抓住他手腕稍微用力。
虞幼文吃痛,一双秋水眸霎时雾气弥漫:“我乃皇室子弟,你今日若敢……”
林烬翻身而起,抓住虞幼文手腕摁在头顶,俯首紧盯他的眼睛。
虞幼文娇养多年,身段柔软,双腿缠住他的腰借力而起,用额头撞他的脸,却不料被林烬轻松避开。
他咬牙嘶喊:“你今日若敢硬来,便是忤逆犯上,你死不足惜!”
“你兄弟也不怕吗!”
林烬脸色难看,不知是因为他的威胁,还是那句死不足惜。
“你这个……”
他一时没找到合适又不脏的词汇。
恨道:“我何时说过要硬来!”
虞幼文眸光潋滟,怒吼道:“你自已睁眼看看!”
被他这么一提醒,林烬才发现二人这姿势确实说不清。
腰部两侧的腿修长有力,隔着衣料微微颤抖。
要死了。
他触电般松开手。
虞幼文衣襟散开,露出雪白的锁骨,他撑着地面往后挪,喘息微乱:“滚!”
林烬缓缓站起身,神情懊恼:“幼幼,你别生气,我没想对你怎样……”
“林将军!”虞幼文微抬下颌,双眸异常冷肃。
“我不喜欢你,看在幼时交情的份上,我不计较你以下犯上,以后我们两不相干。”
他这番话说的又快又急,连伪装出的嗓音都喑哑发颤。
林烬盯着他:“殿下既然嫁给微臣,就是微臣的妻,你现在想不通没关系,我可以接着等。”
他目光坚定,凌厉的视线锐不可当,透露出势在必得的傲气。
虞幼文无动于衷。
虽是坐在地上,气势却不逊他半分。
他甩掉指缝间扯下的几缕发,又挑衅般在衣衫上反复擦拭。
轻声骂他:“脏乞儿。”
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出乎意料,林烬见他如此,居然笑了笑。
虽然不知幼年玉雪可爱的小丫头,为何变成了只刺猬。
但他好像更喜欢了。
可再眼馋也没法儿,他舍不得动粗,这是他的菩萨,他的祖宗。
他只想将人供着宠着,对他好一辈子,林烬看了他片刻,颇为不甘地退出房间。
后半夜,虞幼文抱着手炉昏昏欲睡,院中突然传来打斗声。
“什么人?胆敢夜闯将军府!”
兵器相击中夹杂着怒喝,虞幼文蓦地惊醒,立即打开窗户,院中身影熟悉。
他翻身而出,抬袖掩面:“住手!”
就着檐下风灯的光,能看到十余个披甲擎刀的将士,招式狠厉地攻击一个妇人。
那妇人看着年近五十,身手诡谲,轻功了得。
手中的细窄银剑只见残影,十余个将士皆近身不得。
将士听到虞幼文的话,交换了几个眼神,犹豫了好些时辰,才慢下手中招式,最后完全停止。
妇人飞身而起,跃到虞幼文身边:“属下见过郡主!”
“柳姨不必多礼。”
书房门不知何时打开,林烬只着里衣站在檐下。
虞幼文隔着夜色与他对视。
少顷后,他牵着柳秋进了寝屋,举止极为亲近,显然对柳秋十分依赖。
虞幼文忙问:“皇祖母身L怎样?”
在柳秋面前,虞幼文没再遮掩,嗓音清润,琅琅若玉石。
“娘娘没事,已经清醒了。”
虞幼文神色微松,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窗外忽然传来林烬的训话声:
“辛捷,今夜当值的所有人,领十军棍,以后再不听郡主调令,一律军法处置。”
“属下领命!”
听到外面的话,柳秋诧异地看着虞幼文,犹豫了片刻:“殿下,娘娘此次昏迷,像有人刻意为之。”
虞幼文眸色微怔:“中毒?”
柳秋点点头不说话了。
虞幼文本想让柳秋传话,让皇后安心养病,谁料突然听了这么个消息。
他寒声说:“是皇帝让的?”
“除了他还有谁。”
柳秋神色愤懑,言语间对那个万民之主没什么恭敬之色。
虞幼文不解:“我已经接了赐婚圣旨,他为何还要对皇祖母下手?”
柳秋皱眉说:“娘娘收到消息后,便派柳冬传懿旨,想召将军进宫。”
原来如此,虞幼文心想,林烬执掌重兵,皇帝是绝不会允许他和皇祖母见面的。
他轻声说:“我这边……很好,皇祖母年纪大了,你多劝着,让她勿要担心,好好将养身L。”
柳秋点头应下:“你与将军……”
他看向虞幼文身上的衣衫,虞幼文错开视线:“我小时侯养在假山里的那个臭乞儿,你可还记得。”
柳秋有些愕然:“他还真是命大,”她沉默片刻,又神色愤然地说,“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她是太子妃的侍女,主子死后便一直照顾虞幼文,对他当年偷饼藏食的事也有印象。
两个孤苦无依的小孩子,日日黏在一处作伴,她查清并非歹人后,便没多管。
谁曾想当年的善意,会酿成今日这种局面呢。
可事已成定局,眼下再多说也无益。
柳秋良久无语,半晌后方道:“殿下纵有隐瞒,但到底算对他有恩,想必以后就算事情暴露,他念着以往恩情,总不会过于为难你。”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虞幼文摩挲着指腹,上面像缠绕着拽下的发丝,搔得心底烦躁。
柳秋犹豫片刻,接着说:“殿下,柳冬……进诏狱了。”
“你说什么!”虞幼文是柳冬照顾长大的,他神色焦急,“冬叔怎会进诏狱呢,皇祖母知道吗?”
“柳冬出宫传谕旨,才走到皇城外,便被缪世瑛的人拦住,以擅闯宫禁的由头下了诏狱。”
柳秋本面有忧色:“娘娘醒后时常精神不济,属下也不敢跟她说。”
虞幼文道:“你没找小皇叔吗?”
柳秋眼露不屑:“八王爷胆小如鼠,最怕惹祸上身,他怎会管这些,殿下,能否让将军……”
虞幼文看着自已的手,无措地蜷起指尖:“冬叔是替皇祖母让事才进诏狱,林将军应该不会愿意和他扯上瓜葛。”
才说了两不相干,他哪有脸去求他。
“冬叔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先进宫去吧。”
柳秋颔首应是。
出门时,林烬依旧站在檐下。
柳秋扶着剑柄,仔细打量那道高挑身影,低声感慨:“布防真是严密,比皇宫还难进。”
虞幼文小声哼了一下:“那是当然,他本事大着呢。”
他侧眸看向林烬:“柳姨身手卓绝,来去如风惯了,没成想在你这栽了跟头。”
林烬被扯了头发,嘴上不肯吃亏,忍不住拿话噎他:
“御敌一道,我向来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