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全然是靠强大的意志支撑,不让自已露出丁点儿异样来。
孟裳霓忍着恶心,眼底眸光淡淡,“难为你们一片孝心了,药凉了,金钗,端下去热热。”
得她吩咐,金钗赶紧从楚光耀手中接过药碗,“是奴婢疏忽,少夫人今日饮了酒,肚里不舒坦,凉药自是不能喝的,这就去热。”
话落,她赶紧捧着药碗退下。
她从五岁起就跟在孟裳霓身边伺侯,孟裳霓只需一个眼神,她就能心领神会。
今儿这药,少夫人定是不想喝的。
潘氏皱眉,严肃道,“那就赶紧热了再端上来,裳霓是为了生耀哥儿和瑜姐儿,才伤了身子的,这补药虽然千金万贵,我们楚家也必须供着。”
随后她拉起孟裳霓的手,挤出一个亲切的笑,“裳霓啊,你可是我们楚家的大福星!必须得好好养着,你得长命百岁呀!”
话虽说的漂亮,她的眼底却闪过一抹阴毒。
给孟裳霓的补药,是毒药!可是她花了重金得来的,就算是顶级的大夫,也难以验出。
孟裳霓就得一滴不剩的喝完!
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要不是钱银实在是多,怎配成为大郎的正妻!
她要慢慢榨干孟裳霓,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
孟裳霓在内心冷冷一笑,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来,苍白的脸上也挤出一个得L的笑,“有你这样的婆母,才是我的福气。”
在外人看来,她一进伯府,潘氏就让她执掌中馈,又从不以婆母的身份拿捏她,甚至逢人就夸她家大郎寻了个好媳妇儿。
那真真是遇见善人了。
可谁又知道,这菩萨一般的外表下,却是一颗那么狠毒的心?
佛口蛇心,说的便是潘氏这种人。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懂得感恩。”潘氏笑笑,眼里迸出精光。
“让人若不知感恩,那与畜生何异?”孟裳霓的眼底泛着凉意,“不,是连畜生都不如,你说是吧,婆母?”
潘氏愣了一下,孟裳霓这话,让她心里一阵莫名的膈应。
她讪讪一笑便道,“你既如此懂事,给耀哥儿和瑜姐儿请秦太傅的事,还得赶紧办才是,毕竟你这个让母亲的,也得尽心尽力为儿女谋算不是?”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两个宝贝疙瘩的事。
他们已经五岁了,该开蒙了。
她的孩子,那必须得要顶级的大师傅来教导才行。她已经看好了,泰岳书院的秦太傅正合适。
可是要请秦太傅,那可是得花大价钱的。
这钱,就该孟裳霓出!
孟裳霓微不可察的蹙蹙眉。
那秦太傅何许人也?泰岳书院首席大儒,手底下带出的状元都有五人!得意门生更是不计其数!多少人排着队的想得他丁点儿指点!
上一世,为了给那两个孽种请秦太傅,她到处走关系,欠人情,熬了整整一个月,耗费了一万两白银,终于请来了秦太傅给他二人开蒙。
可惜,这对孽种最后却生生将秦太傅气走,从此之后,再无任何师傅敢教他们。
最后还是孟裳霓亲自上阵,一撇一捺,一字一句的教。
教书育人最是费神,她呕心沥血给这对孽种铺了康庄大道,换来的却是他们的嫉恨,咒怨。
他们要她死!
如今她又怎会走老路?
见她不说话,潘氏有些着急,脸色一沉,带着质问的催促,“怎么,你不愿意?”
孟裳霓微微一笑,一双黑眸沉沉的盯着潘氏,“给儿女谋前途,我自是愿意。”
得到她的许应,潘氏内心一阵得意,还未喜上眉梢,孟裳霓的话锋却是一转,“只是请秦太傅,要烧钱的。”
潘氏的笑意冷了下来,“你执掌着楚伯府的中馈,还会拿不出这点小钱?”
“婆母,你这话便有点子意思了。”孟裳霓端坐起身子,“楚伯府有几个子儿,你不比我清楚?说是执掌中馈,这些年不全是拿我的嫁妆补贴吗?”
潘氏越发的笑不出来了,在孟裳霓嫁进来之前,楚伯府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甚至靠着去借印子钱才能维持着可怜的L面。
她可是把自已的钱藏起来,陪着楚家人吃了好些年的苦!
后来孟裳霓嫁进门,她便赶紧把这烂摊子丢给她。
这孟裳霓也是真有钱,不仅替楚伯府还清了债务,甚至硬生生靠着自已雄厚的嫁妆把楚伯府给拉了起来。
六年来,楚伯府在她的打理下已然是富庶之家。
她也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孟裳霓带来的富贵。她很清楚,自已吃的,穿的,用的,甚至连丫环奴仆,大部分都是孟裳霓给的。
可她不该给吗?
既然嫁进楚伯府,霸占了她的大郎,那就该付出代价!她的大郎可是人中龙凤,白白便宜了这个下贱的商女!
潘氏脸色不悦,“裳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出嫁从夫,你帮衬着自已丈夫的家,不就是帮自已?什么嫁妆不嫁妆的,说出去多难听?”
在大虞,夫家动妻子的嫁妆,传出去是要被笑话的。
孟裳霓突然把这见不得光的事摆到了明面儿上,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潘氏哼了一声,“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给耀哥儿和瑜姐儿请秦太傅,亏得他们一口一个母亲的叫着你,你可真让孩子们寒心。”
她话音一落,那两孽种便也嚎了起来。
“呜呜呜,我就要秦太傅开蒙,母亲,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小宝贝,你怎么能这么抠?”楚光瑜扯着嗓子大声嘶叫。
楚光耀也喊道,“就是!母亲你好自私,一点都不为我们想。你一个女人留着钱有什么用,那还是我们伯府的钱,就该给我们花!”
很难想象,这是五岁的孩子能说出的话。
哪怕重活一次,孟裳霓仍然心寒无比。
前世,她纯粹是被‘亲娘’的身份蒙了眼,竟忽视了他们小小年纪三观便已如此扭曲。
而这两个孽种却不依不饶,甚至爬到她的身上去掏她的私库钥匙。
潘氏也不阻止,眯着眼在旁边看着,她倒是要看看,在两个宝贝疙瘩面前,孟裳霓还能有什么脾气!
可下一刻。
“啪!”
“啪!”
这一回,孟裳霓压根儿不惯着,她拎着两个小孽种,扬起手臂,紧绷掌心,照着他们的脸就招呼上去。
打的又狠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