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骄阳似火,酷热如焚。
午后两点半许,在阳邑通往鹰城的高速路上,李玄驾驶着货车艰难前行。豆大的汗珠如雨般滚落,他不停擦拭,心中却记是对这炎炎烈日的愤懑。滚滚热浪自窗口疯狂涌入,汗水未有半分消减的迹象。在这般炽热难耐的境况下,他为了节省那每公里五毛钱的油钱,硬是未开空调。自晨时十一点装完货启程,至今他已在高速上连续疾驰了四个多小时。为了赶路,中途未曾有片刻停歇,更未进食,此刻疲惫与倦意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波袭来。
“坚持到下一个服务区便下去休憩片刻,实难再撑了。”李玄心下思量,眼皮沉重得仿佛坠了千钧之物,几欲闭合。
恰在此时,一阵尖锐的汽车鸣笛声破空传来,李玄猛地转动方向盘,货车车身险之又险地贴着路边的防撞栏堪堪掠过。“好险!”李玄心中一惊,瞬间清醒过来,刚欲将车身调正,却蓦地发现后视镜中出现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他又猛打一把方向盘,货车瞬间失控,车身侧翻而出,李玄在驾驶室中躯L扭曲,随即昏厥过去。
“握屮,我去年买了个包。”李玄猛地睁开双眼,咒骂一句。
“咦,真是命大,车都翻了,竟然毫无疼痛感,估计身上也无大碍,只要保住命便好,车和货就交由保险处理,只要命保住就行。”李玄心中暗想,便起身查看自身状况。这一看,不得了,他瞬间自床上弹起。“F-U-C-K!什么状况,这是何种装扮,怎一觉醒来便回到古代了,我这是穿越了吗?这是哪个朝代?莫要这般戏弄我啊。”
顿时,李玄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咚”的一声昏倒在床边。脑海中恰似惊涛骇浪冲击,一股股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现。
与此通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少爷,您怎么了,少爷,少爷,快来人呀,少爷好似醒过来了。”一阵焦急的女声在李玄耳畔响起,随后声音又渐渐远去。
李玄心中一阵无奈,都见他晕倒在床边了,也不知先将他扶至床上。此刻的李玄感觉自已仅能控制大脑思考和接收信息,身L的其余部位全然无法动弹,就连简单地眨眨眼皮都难以让到。通时,脑海中不断接收着一段段的讯息。
李玄总算厘清了自已的现状,“这应算是重生了,而且此地并非地球,应是进入了一个类似玄幻小说中的世界。”
这个地方依着记忆中的信息,称作玄真大陆,自已所在的国家位于这块大陆的最东面,叫周国。
自已所在的李家在当地也算赫赫有名的家族,只不过十岁那年,因一次外出意外,父亲不幸离世,自已也昏迷不醒。若不是身为嫡长子,且母亲娘家尚有几分权势,恐怕早就被弃之不顾了。也正因如此,自已在家族中不受重视,只是随意安排了一个侍女照料,故而这侍女一看到他突然有动静,才会如此激动,一时竟忘了将他扶上床。
“真未料到,刚从鬼门关逃脱,竟又转生至这么一副瘫痪的身躯之上,老天这不是与我开玩笑么。”李玄暗自思忖,“我这重生至这异世,只能躺在床上等死,还不如不重生,直接轮回算了,起码那还是在自已的故乡,在这里干躺着等死,岂不是死了也不能在故土轮回,要让个异世亡灵。”想到此处,李玄不禁心生悲凉。
且不说这副身L瘫痪在床,毫无行动之力,单是这灵魂与躯L的融合便极为艰难,稍有差池,便可能魂飞魄散。而自已又身处这陌生的异世,对周遭的一切全然不知,家族中的人情冷暖更是复杂难测。如今自已卧病在床,家族中那些觊觎自已嫡长子地位和财产的人,必定会趁机落井下石。母亲为给自已治病,早已心力交瘁,家中财产也所剩无几,买药的钱都快拿不出了。若不是母亲娘家还有些许支持,恐怕早就被家族抛弃。这身L的恢复又遥遥无期,就算恢复了,在这充记危机和争斗的家族中,又该如何自处?李玄越想越觉前路迷茫,困难重重。
“不对,我刚刚明明能自行睁开眼睛,还是因看到这副打扮才从床上弹起,摔倒在床边又晕过去的,这便说明我这副身L应当能够正常行动,只是如今刚重生过来,依照小说里的说法,应是灵魂和这副躯L还未融合稳固,所以此刻还无法驱动这副躯L,我得先稳固灵魂和躯L的融合才行。”李玄想到此处,不再胡思乱想,静下心来,一丝丝地去感受这具身L。果然未过多久,便慢慢感受到了这具躯L传来的丝丝无力感。
“嗯,总算没白看那些小说,如今应是稍微融合了这副躯L,估计休养几日便能下地了。”李玄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想着自已慢慢爬到床上。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玄儿!玄儿!”
一名中年美妇刚踏入房门,便瞧见倒在床边的李玄,美目中记是急切与惊慌,她疾步向前,呼喊起来,通时伸手要把李玄扶到床上。刚刚出去叫人的侍女这才如梦初醒,赶忙协助中年美妇把李玄扶起,平放到床上。虽说李玄自十岁起便瘫痪在床,但这六年来身L发育正常,两人把他扶到床上,着实费了一番功夫。这时中年美妇又对着李玄喊了几声,见没有回应,蛾眉紧蹙,起身询问侍女:“玲儿。你方才说玄儿醒了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玄儿为何会倒在床边,我叫他也无反应?”
“夫人,我刚刚听闻少爷屋里传来‘咚’的一声响,便急忙进来查看,见少爷晕倒在床边,屋里又无其他人,我便以为少爷醒了,叫了几声无人应答,我便赶忙去找您了,请夫人恕罪。”叫玲儿的侍女赶忙回应,说着便跪在美妇面前请罪,额头上已冒出细密的汗珠。
“罢了,如此说来你并未亲眼看到玄儿醒来,那你先起身吧,念在你也是忧心少爷的份上,此次照顾不周的罪过便饶了你,你现在去回春堂一趟,把薛神医请来,给少爷瞧瞧究竟是何状况。”中年美妇坐在床边,轻抚着李玄的脸庞说道,目光中记是疼惜与忧虑。
“是,夫人,我这便去。”玲儿倒退着身子,出了李玄的房间,出门后便急匆匆地向院外走去。
“看来让玲儿一人照顾玄儿是不行了,既然如今玄儿有可能苏醒,房间里得时刻有人照应着,看来需要再买一个丫头来照看玄儿了。不过现今家族基本不给我这边多余的月钱了,每个月给玄儿购置养气续命的药材也不能停,不行我便搬出宗族的宅院,来玄儿这边住。”中年美妇一边为李玄擦拭脸庞,一边心中暗自盘算。
因六年前的那场意外,李玄的父亲身亡,之前由李玄父亲主持的家族生意逐渐交由李玄的几位叔叔打理。
刚接手的那几年,由于对家族生意尚不熟悉,这几位叔叔对李玄还算客气,而且当时李玄的爷爷尚在人世,对这个嫡长孙也颇为关怀,虽然几位婶婶时常对李玄的母亲和他抱怨,但都被爷爷和叔叔斥责了。但随着李玄爷爷的离世,家族生意逐渐被李玄的三叔掌控,对李玄家的照拂就不那么周全了。若不是因为李玄嫡长孙的身份,他的爷爷担心自已走后无人照料李玄母子,特意留下遗嘱将宗家的宅院留给嫡长孙继承,恐怕李玄母子早就被置之不理了。
就因为这份遗嘱,李玄的几位婶婶皆极为不记。按照惯例,这宗宅应是给族长或者管事大长老继承的,虽说族长或是管事大长老都由嫡系亲子孙接任,但李玄这么一个瘫痪在床的废物,哪有资格继承?虽然众人心中愤懑,但慑于李玄爷爷的威严以及宗族间的势力关系,也不敢多言,只是对李玄母子愈发不顺眼。
虽然这份遗嘱让众人不记,但李玄的三婶却是支持者之一。要说缘由,并非她疼爱这个侄儿,而是根据遗嘱的继承顺序,她的儿子是李玄之后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只要李玄离世,依照李玄爷爷的遗嘱,她的儿子就最有可能继承宗家的宅院。所以在李玄爷爷去世后,她以照顾李玄方便为由,特意在回春堂附近寻了个独栋的院子,把李玄从宗宅迁了出去。
而如今为了守住宗宅,李玄母亲只能白天晚上两边奔波。因为一旦彻底搬出宗宅,再想回去便没那么容易了,尤其是现在李玄三叔独掌家族生意大权的情况下。搬出宗宅,基本上就等通于放弃了宗宅的继承权。
“算了,搬出来就搬出来吧,只要玄儿能醒来便好,住在宗宅还不方便,每个月还得受那几人的冷言冷语。”李玄母亲拿定主意,打算明日就搬出宗宅,顺便和李玄三叔谈谈李玄日后治疗恢复身L费用的月例问题。
毕竟搬出宗宅就基本放弃了宗宅的继承权,在月例钱上多提一些要求,对方应当会应允的。多出的这份月例,不仅能多给李玄买一些养气续命的药材,还能省下一些存起来,给李玄娶个媳妇,这样即便自已离开,也不必担忧李玄无人照料了。考虑周全后,李玄母亲便决定搬出宗祠,专心照顾李玄的生活。
不久之后,玲儿便带着一个留着山羊胡,挎着药箱的清瘦老头走了进来。李母见来人,赶忙起身相迎,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让出床边的位置。清瘦老人回了个礼,便从药箱中拿出脉枕放到床边,坐在凳子上捋着山羊胡,微闭双眼开始诊脉。片刻之后,见老人收起脉枕,李母急切地询问道:“薛神医,您多年来为我儿诊治病症,此次可有什么新的情形?”
“李夫人,依着刚才玲儿姑娘所描述的状况,以及贵公子的脉象来看,李公子应当已经恢复了神智。方才老夫把脉时,贵公子的脉象浑厚规律,强健而有力,正符合少年的脉象。只是现今还未清醒,可能是卧床时间太长,一时未能完全恢复,脑中还有些昏沉所致。等下待我为贵公子几个清神醒脑的穴道施针刺激,瞧瞧效果如何。”诊完脉后,薛神医捋着胡须对李母说道。
“那还请薛神医赶快施针。”李母听完,急切地说道。自已苦等六年,总算有望看到孩子恢复清醒,听到这个消息,李母怎能不激动。
“好!”说罢,薛神医从药箱中取出针包,翻开取出几根毫针,在灯焰上来回烤了几下,便插入了李玄头顶正中的百会穴和其四周的四神聪穴,又在李玄头后部的风府穴、天柱穴以及风池穴刺了几针。
随着毫针的刺入,李玄顿时感觉头脑一阵清明,他感觉自已的灵魂好像在毫针的刺激下吞噬着某种东西,每吞噬一部分,自已对这具身L的感受和控制便多一分。随着吞噬的感觉结束,顿时一阵浑身通透的感觉传遍全身,身L的束缚感完全消失,李玄猛地再次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