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泽辰神色匆匆,脚步急促地赶回昭纯宫。
他刚到殿门口,守在门外的小宫女先是一惊,慌忙行礼:奴婢参见陛下,主子她......不在殿内。
话还未说完最后几个字,君泽辰已如风般径直走进了寝殿。
脸上虽然平静无波,心中却害怕她会因为雷鸣醒来看不到自己而胡思乱想。
进入寝殿后,君泽辰掀开床帐,瞬间,他的眉头皱起,眼中带着疑惑。
瑶瑶人呢
君泽辰走出寝殿,面色略显暗沉,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地问道:你们主子呢
回陛下,主子去敏德殿了。宫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敏德殿是大皇子的寝殿。
君泽辰的眉头依旧紧皱着,随后向敏德殿走去。
敏德殿内,仅有一盏微弱的烛火摇曳着。
苏婧瑶侧身躺着,轻柔将星星抱在怀中,星星已然熟睡。
但是君泽辰能清晰地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的纤细阴影,瑶瑶并未睡着。
是因为雷鸣才到敏德殿来的吗
君泽辰放轻脚步,快速却格外小心地走过去,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走到床边后,他坐下,缓缓弯下腰,一点一点凑近苏婧瑶的耳边。
声音极低却饱含着关切,瑶瑶怎么来了星星的寝殿,朕带你回去
苏婧瑶眼中带着一丝冷意,一瞬间的厌恶如同一丝淡淡的涟漪在美丽的面庞上一闪而过。
苏婧瑶也将声音压得极低,臣妾今晚陪着星星,陛下回去吧。
瑶瑶在生朕的气
臣妾不敢,只是今晚电闪雷鸣,臣妾怕星星被吓醒,所以才陪着星星。
苏婧瑶的声音平淡如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平静地诉说着。
君泽辰听她这么说,一时之间嘴巴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沉默了片刻后,他侧躺下来,伸出双臂,将母子二人都轻柔地圈进了他的怀中,动作充满了呵护和爱意。
苏婧瑶的背抵着他的胸膛,带着一丝抗拒的意味。
想要离他远一些,可又害怕动作太大将怀中睡着的星星吵醒,只能强忍着不适。
狗男人从翊坤宫出来竟然还抱着她!
瑶瑶也怕雷鸣,所以朕想陪着瑶瑶,瑶瑶就不害怕了。君泽辰的声音因为故意压低,带着磁性。
他刚刚说完这话,外面突然又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
苏婧瑶几乎是本能地条件反射般迅速伸出手捂住了星星的耳朵。
与此同时,君泽辰的大手也以极快的速度捂住了她的耳朵。
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们紧紧护在自己的怀中,为她们挡住所有的恐惧和不安。
苏婧瑶的动作极其轻柔地将星星缓缓移向一旁,手指轻轻拉起被子的一角,一点一点为星星盖好被子。
随后,她缓缓转过身,眼眸中透着一股倔强和哀怨。
臣妾讨厌陛下。
苏婧瑶轻声说着,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渐渐泛起了泪光,在黑夜中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即便此时是漆黑的夜,君泽辰也能将泪光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猛地一疼,如同被尖锐的针刺了一下。
他最不喜欢看到她哭,总会让他心疼不已。
君泽辰的目光看了一眼尚在熟睡中的星星,这里不适合说话。
随后他起身将苏婧瑶从床上抱起,走出敏德殿,一路回到了昭纯宫主殿的寝殿内。
苏婧瑶被他放到床上后,便一脸冷漠地贴着墙壁,背对着君泽辰,不想看到他,也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君泽辰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
他知道她此刻不开心,也只能耐着性子哄她,温柔的情话一句一句冒出来。
然而,不管君泽辰对她说些什么,苏婧瑶都如同木雕一般无动于衷,没有丝毫反应。
最后只能无奈问道:瑶瑶怎样可以不生气
他实在没法,只能略微强硬地伸出手将她的身体缓缓转过来。
不打算理朕了恃宠生娇说的是不是瑶瑶君泽辰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威严。
嗯
君泽辰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眸深邃如同无尽深渊,与她对视,似乎想要看穿她的内心。
陛下去哪了
苏婧瑶抿着嘴唇,倔强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质问。
君泽辰的眼神闪了一瞬,眉头轻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是如实说去了翊坤宫,她是不是会更加多想,更加生气
苏婧瑶见他一时半会儿没有回答,心中嗤笑。
臣妾知错,不该窥探陛下行踪,陛下就当臣妾没有问吧。
陛下以后也莫要说臣妾恃宠而骄,没有宠哪来的娇,陛下如果在后宫中有喜爱的妹妹,光明正大的去便好,何必趁着臣妾睡着再去。
苏婧瑶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埋怨和酸涩。
君泽辰怔住了。
她在说什么
最喜爱的明明就在眼前了,可她偏偏觉得自己喜爱的是旁人。
君泽辰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话来:凌妃病了,朕去瞧瞧,因为时间耽搁有些晚,想着你已熟睡,才想着在翊坤宫歇一晚。
之后听到雷鸣声,想着瑶瑶会害怕,朕便匆匆赶了过来。君泽辰一脸认真地解释着。
苏婧瑶没什么表情,但是心中根本就不吃他这套。
他赶场呢,这么忙。
之前自己熟睡的时候,他可是随心所欲,想抱着她睡便直接霸道地将她抱进怀里,不管是午睡的时候还是夜间。
呵,男人的鬼话,谁信谁傻。
时辰好晚了,今日臣妾很累,陛下明日还要上朝,歇息吧。
苏婧瑶的声音平淡如水,说完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又背对着君泽辰睡下了。
君泽辰看着她的背影,就仿佛看见了她无声地表达对他的不满和抗拒。
说了她生气,不说她也生气,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这般抓心挠肺,进退为难。
君泽辰躺在外侧,眼神盯着苏婧瑶,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仿佛要将她的每一个想法都看穿一般。
他抿着唇,薄唇形成一条直线。
完全睡不着。
若是其他女人敢这样对他,他早就直接走人了,他堂堂皇帝,哄过谁
就算是凌妃,他之前何曾这般低声下气哄过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寂静的宫殿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似乎被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显得格外压抑。
苏婧瑶也没有睡着,她心里清楚得很,对一个喜怒无常的皇帝甩脸色,必须得好好把握这个度。
有时候适当地作一下是情趣,可有时候要是把握不好,那就是将这个男人完全给推出去了。
她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直接睡着。
君泽辰到现在还没说话,也没有直接生气地离开,看来心里还在强忍着。
今夜的雨似乎无穷无尽一般,一直下个不停,时不时还是会来一阵雷鸣。
每一次雷鸣声响起的时候,苏婧瑶的身子都会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显得有些可怜和无助。
君泽辰也明白她没有睡着,看着她背对着自己缩在一起,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
宽大的手掌猛地一伸,动作霸道而有力,一下子就将苏婧瑶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先是轻微地挣扎了一下,但很快便不再管他,只是继续闭着眼睛。
君泽辰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响起,只是声音不再温柔。
瑶瑶现在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朕还不够宠你后宫中谁敢这样给朕甩脸色
苏婧瑶因为他的话睁开眼睛,和他对视,带着一丝委屈。
臣妾没有甩脸色,臣妾只是不开心,陛下从来不曾在意臣妾的心情,陛下只在意自己的威严是否被侵犯,臣妾不敢冒犯陛下,只是想睡一觉平复自己的情绪,陛下却说臣妾在发脾气。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怨,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到后面甚至都带着些哽咽了,说出的话让人心都碎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确实是在发脾气,女人吵架自然要甩锅,都是男人的错。
君泽辰脸上流露出一抹心疼,心中更是泛起阵阵酸涩。
她只是不开心而已,不吵不闹的,自己应该体谅她,不应该这般质问。
今日确实是他趁她睡着去了翊坤宫,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她因为凌妃失去了孩子,即使凌妃并非主谋,她也难以再大度地去原谅凌妃,之前瑶瑶就曾和他这般说过。
只是,他去看望凌妃,也只是不想凌妃老是用伤害自己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有一就有二,今日他过去也是想要警告她。
凌妃变了很多,甚至变得让他厌恶,但他还是希望她能好好活着,而不是一直迷失自己,做出更多更错的事情来。
君泽辰轻轻叹了口气。
是朕错了。
君泽辰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眼眸中也流露出深深的自责。
瑶瑶以后不用在意凌妃,你在朕心中才是最重要的,别再不开心。
说着,他伸出手,轻轻抚上苏婧瑶的脸颊,眼神中满是心疼,朕最心疼的就是你。
苏婧瑶听到这话,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开了一些,心中终于稍稍满意。
君泽辰作为皇帝高高在上,确实不能对他要求太高,但是他得会认错,得知道什么事情做了会让她生气,她可不想一次又一次的调教。
但是还不够。
苏婧瑶继续哽咽着说道:陛下骗人,之前臣妾生辰,陛下就选择陪着凌妃,昨日花朝节,陛下也撇下臣妾去看望凌妃,臣妾在陛下心中从来都比不过凌妃。
她的眼眶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委屈。
臣妾之前从来不曾奢望陛下的偏爱,可陛下老是说一些让臣妾误会的话,臣妾以后不会相信,不会期待,就不会失望,也不会再因为失望对陛下生气,甩脸色。
苏婧瑶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抽泣着,肩膀也微微抖动,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君泽辰听着她的控诉,眉头越皱越紧,脸上满是纠结和困惑。
总觉得她说的似乎不对,但仔细想想又好像确实是这样。
可他去凌妃那里,并非是因为喜欢凌妃,第一次是不想凌妃被人暗害,这次只是因为想要和凌妃说清楚一些事情。
都是朕的错,
他的脸上满是懊恼之色。
朕不知道瑶瑶会因此伤怀,以后不会了,相信朕好不好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诚恳。
再过大半个月,便是春猎,朕会带着后宫部分嫔妃一起去,到时候凌妃也已经解了禁足,若是瑶瑶不喜欢她,便让凌妃留在宫中。
君泽辰说话时,目光温柔注视着苏婧瑶,眼神中满是关切和爱意。
苏婧瑶听到这话,低垂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异色。
那可不行。
春猎是她成为皇贵妃后,第一次在朝臣后妃面前和君泽辰一同出行,所有人都必须看着她的荣华和尊耀。
随后,苏婧瑶有些闷闷地说道:陛下,凌妃作为高位妃嫔,本就应该同陛下前去,臣妾才刚刚被陛下封为皇贵妃,不想朝臣认为臣妾嫉妒陛下发妻,在后宫中打压凌妃。
苏婧瑶的脸上带着些许委屈的神情,说话间微微垂下了头。
接着她又轻声说道:陛下让凌妃去吧,臣妾不在意。
春猎的名单朕会让你选定,瑶瑶想让谁去谁便去,不想让谁去谁便不去。
君泽辰的语气依然温柔,伸出手抚摸着苏婧瑶的秀发,眼神中满是宠溺。
这次春猎会在皇城外的春狩关,朕会带领朝中大臣,将士一同前往,到时候朕会带着瑶瑶一起狩猎。
可是臣妾不会骑马。
苏婧瑶轻咬着嘴唇,缓缓抬起头来,澄澈的眼眸望向君泽辰,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恼之色。
微微皱起的眉头如弯弯的月牙儿,更显得她格外可爱动人。
君泽辰忍不住轻笑一声,他宠溺地看着她,有朕在,怕什么,瑶瑶想要猎什么,朕都会给瑶瑶猎到。
苏婧瑶微微挑眉,随后像只温顺的小猫一般,轻轻蹭了蹭君泽辰。
君泽辰将她搂得更紧,心中终于舒了口气。
哄她是他做过最棘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