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咬着后槽牙，冼灵韵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次的父女相认。
说她恨司泓，好像也不恨。
正如司泓所说，当初他离开她们母女，是想保护她们不受到伤害，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若说不恨，她心里还是有所埋怨。
即便他离开，总得回来找她们，可现在过去那么多年，母亲也死了，这个父亲突然出现，让她怎么能接受。
到现在她都记得当初寄人篱下时的痛苦。
她的母亲因为改嫁，被婆家唾弃辱骂，而她，作为母亲和原配的女儿，在继父家里自然也是备尝冷眼，动辄被打骂。
那段日子，简直是人间地狱，而那个时候，她这个亲生父亲又在哪里。
冼灵韵没有办法原谅，她的苦虽然过去了，可是，母亲已经没了。
司泓粗糙硬朗的脸上满是热泪，不断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道：“我无从狡辩，是我不对，但是然然，我这些年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们呐。”
冼灵韵咬牙道：“你可以去母亲的娘家，他们肯定知道，你为什么不问？”
“我问了。”司泓紧紧攥着冼灵韵的手，“可他们告诉我，你们没有回来过。”
冼灵韵愣了。
而后，她崩溃大哭。
司泓心疼如刀绞，他从兜里面拿出一张帕子，这是当初冼灵韵的母亲给他的，上面有冼灵韵母亲绣的鸳鸯，他给冼灵韵擦着眼泪，哽咽道：“然然，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对，或许当初我应该再努力些，你和你母亲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
我不求能得到你的原谅，但是我求你能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
冼灵韵只是哭，姜浩然轻轻拽开司泓，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安慰道：“别哭了。”
哭泣声渐渐平息，只余下轻微的哽咽声。
冼灵韵眼睛哭的红红的，抬眸望着司泓。
她看着司泓的同时，司泓也愧疚地看着她，满眼的心疼。
“然然...”司泓声音沙哑，只是轻轻叫了她的名字，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冼灵韵深呼一口气，将手钻进姜浩然的掌心，他掌心的纹路很粗糙，却很温热，让她十分有安全感。
她直视着司泓道：“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可是我不知道她被葬在哪里，你若是能找到我母亲最终安寝的地方，我会试着原谅你。”
既然知道父亲当初不是故意抛下她们母女俩，而且父亲也一直在找她们，她似乎也没有理由再去憎恨。
若真要恨，也要恨逼迫母亲改嫁的冼家，以及不断折磨母亲的荣家。
身体有些发冷，冼灵韵往姜浩然身上靠了靠，而后，她看都司泓热泪盈眶的模样。
司泓道：“然然，你说的是真的？”
喉咙酸涩，冼灵韵低声道：“你没有故意抛弃我们母女，也试着找过我们，母亲如果泉下有知，她肯定会原谅你，我也会原谅你。”
双手捉过冼灵韵的手，司泓期盼地看着冼灵韵，希冀道：“然然，能不能叫我一声爸爸？”
冼灵韵抿紧唇瓣，一言不发。
短暂三秒的沉默，司泓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来，他失望，但并不怪她，毕竟这个女儿从五岁开始，就没有他陪伴在身边，还受了那么多苦，他不是个好父亲。
只能慢慢来，他相信以后的日子，他会心甘情愿地让冼灵韵叫他父亲。
不动声色地把姜浩然挤开，司泓将冼灵韵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握着她的肩膀说道：“虽然现在我很想跟你说些体己话，但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你去我那里住，我那里很安全。”
冼灵韵这才注意到，司泓身上穿的是军装，上面挂满了勋章，在阳光的照射下褶褶生辉。
还没等她问什么，她已经被司泓拉走了，下意识转头，冼灵韵目光看向姜浩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