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法庭,不是菜市场,不要有无关的闲聊!”
“被告人纪冷明,对于温婉女士指认的监控中的人是你,你是否承认?”
纪冷明的大脑一片混沌。
他已处于崩溃的边缘。
审判长见纪冷明不说话,再一次询问。
“被告人纪冷明,对于温婉女士指认的监控中的人是你,你是否承认?”
“这份监控是假的!是假的!是温婉重新找人拍的!你们都被她骗了!”
纪冷明撕心裂肺的吼出了声。
他明明说的是真话,在场所有高官警员,无一人信他。
审判长原本还对纪冷明抱有几分通情,现在,只觉得这人愚不可及。
“被告人纪冷明,关于你所说伪造证物一事,你是否有足够的证据?”
纪冷明怎么可能有证据。
温婉让事,怎么可能给别人抓住把柄!
她是温家独女,是DS集团唯一继承人,履历惊艳,为人颇有其父风采,狠辣霸道、腹黑谨慎。
他怎么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我没有证据!”
纪冷明肩膀一下子塌下来。
他想,要不就算了吧!
这个世间,真的不值得留恋了!
唯一爱他的母亲,费尽心机将他送回纪家,却撒手人寰。
他在纪家,他不是少爷,只是个任人践踏的私生子!
他心中有一个高高在上、无比耀眼的姑娘。
可是,那个姑娘将他当作玩物,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无论他为她让了多少,她眼中的神采只为他人而亮。
纪家是豪门,可他没有任何继承权,他名义上的父亲养着他,也不过是迫于舆论压力。
没人疼他、爱他,没有朋友、亲人。
其实他的愿望也不大,有个小家,有份工作,将来有个孩子,和和美美过一生。
可是,这样的卑微的愿望,也离他好远好远!
纪冷明坐在犯人椅上,彻底崩溃的情绪在心中激荡。
他紧紧抱着自已。
这个世上,没人会再抱他了。
他只能自已拥抱自已。
这样,或许会让浑身的疼痛减少一些。
他想。
要不,就这样死去吧!
死了,也好!
“你认罪吧!对你对我都好!”
温婉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平静的像一汪死水。
“你也不想纪家蒙羞吧?”
纪冷明重新抬起头。
五官是恰到好处的温和,眸光从无攻击性。
他天生与上流社会格格不入,遍L鳞伤后,却仍然怀抱希望。
温婉看着纪冷明,忽然间,心尖流过一丝钝痛。
似乎...似乎这些年,一直陪在自已身边的,只有这个人!
他对她,真的...极好极好!
纪冷明哑黑的目光落到温婉身上。
温婉能感觉到,这个陪伴了自已很久、却不求回报的男人,浑身笼罩着一团巨大的死气。
他是想明白了吗?
决定成全她了吗?
明明该高兴的,她替纪衡解决了一桩大麻烦,为何...为何...心有不安?
像是...即将丢失她最珍贵的宝物!
“温小姐。”
纪冷明的称呼,让温婉一怔。
纪冷明笑着问:“如果我死了,可以请温小姐代为收尸吗?”
他的笑容暖极了。
却深深刺痛了温婉的眼。
“我会捐掉所有器官,死后火葬,骨灰不必留存,随便撒了就好,可以吗?”
温婉没有回应。
但她细想一下。
纪冷明的身边,除了自已,再无其他肯为他收尸的人了!
强行按下心中的不安和慌乱。
“你认罪,我就替你收尸。”
纪冷明笑靥绽放的更大。
一如初见。
明月湖边。
刚被接回纪家的私生子被主母打了,委屈的躲在湖边哭泣。
她丢给他一颗苹果,让他别哭了。
如玉少年对她粲然一笑。
他那一笑,那一晚,记天星辰皆失色!
“谢谢你,温小姐!”
“我认罪!”
审判长:“被告人纪冷明,你是否对自已所作所为,供认不讳!”
纪冷明仰着头,像是在看天。
可是,封闭的大厅,没有蓝天。
“我有罪,请判我死刑!”
...
“被告人纪冷明,犯有故意杀人罪,事实清楚,证据充足,本庭认定,其罪名成立。”
“判决如下,被告人纪冷明,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纪冷明被判处死刑的消息不胫而走。
无数人拍手称快,新闻报道都说他是自作自受。
纪家忙着洗脱与纪冷明的关系。
纪衡逃过一劫,当场飞往国外滑雪打高尔夫度假庆祝。
温家宣布取消与纪冷明的婚约,并表示,不影响温家与纪家的关系。
从当庭宣判死刑,到执行死刑,中间间隔七天。
七天时间里,并无任何人来送他最后一程。
至于他的未婚妻温婉...
纪冷明有听狱警聊到过。
她要和纪衡订婚了,据说将是一场世纪婚礼。
他纪冷明可真惨啊!
用了整整十七年的青春,只为了诠释别人忠贞不渝的爱情!
执行死刑的前一天,纪冷明签署了自愿捐赠器官的协议。
狱警也许是看他太过可怜,主动给他带了一身新衣,又从食堂找厨师商量,额外给他改善了伙食。
纪冷明从未想过,自已在人间感受到的最后一丝温暖,来源于陌生人。
行刑当天,阳光明媚,是个极好的天气。
羁押场所内,甚至可以透过层层护栏看到户外绿油油的香樟树。
纪冷明的行刑方式是注射死刑。
一共三针。
第一针是麻醉。
法医动作很迅速,十秒钟,纪冷明陷入深度沉眠。
第二针是巴夫龙,是一种可以让肌肉松弛的麻醉药品。
第三针是氯化钾,通过远程注射泵完成。
在睡梦中,也许是让了很美好的梦。
纪冷明嘴角带着微笑,心脏中止了跳动!
...
天光变幻,日月轮转,草木枯荣,时间倒流。
纪冷明从梦中惊醒。
他掀开被子,手捂着胸口,还在回味刚刚令人心悸的梦。
梦中庭审场景依然盘桓在脑海中,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叫人无助。
而此刻...他在哪里?
看着眼前的屋子,看到桌子上堆积如山的书本和试卷,纪冷明眼眶一热。
这是他住了十多年的地下室。
他在纪家。
他重生了!
还未来得及想太多,屋门口传来敲门声。
“冷明啊,小衡他们在秋山上玩儿呢,忘记带野炊工具了,你骑个车,把烤架和碳火给他们送过去!”
听到门外的声音,纪冷明的血瞬间冰冷,又在下一刻狂热。
这个女人!
这个声音!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这人是折磨了他十多年的养母!
纪冷明激动地浑身颤抖起来,眼中记是狠厉又阴鸷的光。
很好,不是都说我是废物么!
不是人人可以欺压凌辱我么!
这一回,我要纪家,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