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之后,若不妥善处置,很快便会出现瘟疫。
好在北昭能人辈出,很快便将一切控制。
宣平帝狠狠地松了口气,接连三日睡不安稳,深怕出现大乱子。
百姓相互搀扶着下山,自发的加入清除淤泥的队伍中。
哎,这房子泡了水只怕也住不得了。若房屋倒塌,连命都得搭进去。
这几日眼泪都快流干,但好在没什么人员伤亡,心情也不算沉重。
大喜事儿,朝阳宗众位弟子在城外砍树。好家伙,比腰还粗的大树一掌就能劈断。
他们说,想要灾后重建房屋的可以去拿木材,不收钱。咱们只需要出点力,将东西搬回来请人搭建房屋就成。
众人一听,当即蜂拥而至。
谢玉舟笑眯眯道:第一批弟子已经分散到各处,帮着百姓砍树重建家园。你看,他们也能自救。
对凡人来说天塌的大事,对修士来说举手之劳。
陆朝朝脸上洋溢着笑,笑的极其灿烂。
陆府是这几年新建,地理位置又高,水势只蔓延到大门,受灾并不严重。
丫鬟奴仆将淤泥清扫出去,又用清水将地面仔细刷洗干净,很快便恢复往日的洁净。
这天暗沉沉的,始终不见阳光。
今夜总算能睡个好觉,暴雨几日,又不敢睡熟,眼皮子都睁不开了。众人笑着打趣,回府第一日,许时芸便给众人加了三倍月银。
一些机灵的,早已将转移的存货拿出来卖。
许时芸让人高价采买了一批食材,也不讲价,这都是拿命转移的。
买了三头羊,买了些鸡鸭,鱼类比较多。毕竟发大水,街上四处都是鱼虾,有的百姓趁乱抓了不少。
让厨房放开手做,大家都吃顿好的,今夜好好歇息。许时芸一番话,让丫鬟奴仆们高兴不已,做事都带着几分欢喜。
陆家几位公子都在外做事,陆朝朝让人送了些过去。
许时芸胃口不佳,没用什么,大部分都分给了丫鬟。
看看仓库中存粮有没有泡水,若不曾泡水,便打开仓库去城外赈灾吧。院中还有些鸡鸭,羊肉,都杀了送往城外。再采买些大萝卜,萝卜羊汤鲜美暖和,给大家暖暖身子。
奴婢替灾民多谢夫人。
登枝出门时,陆朝朝将仅有的私房钱也递给了她:替我给灾民添点肉。
善善在兜里掏啊掏,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没钱,就造半个浮屠吧。
登枝郑重的谢过两位小主子,这才带着满满的银钱出门。
今夜格外的燥热,天上乌压压的,看不见一颗星子。
外边吵吵闹闹做什么许时芸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灯下看女学的账本。
登枝匆匆而来夫人,没什么大事。马厩里的马发了狂,马夫已经控制住了。
正说着,养在墙脚的荷花鱼缸中,一尾锦鲤突的跃出水面。
在地上疯狂蹦跶,满地都是水花。
哎呀这孽障……登枝急忙让人将锦鲤捧回鱼缸。
可回到鱼缸,它也并不安生,在水中不停的跳跃。
许时芸眉头狠狠一压。
左邻右舍传来的狗叫鸡叫声,仿佛全城的狗都在叫唤,吵得人耳朵嗡嗡的。
登枝将门窗紧闭:夫人安心睡吧,您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可怎么熬得住。家中几位主子都在牵线,夫人虽嘴上不说,但嘴角都起了泡。
许时芸久久未睡,脑子已经不甚清醒。
如今也顾不得许多,只能微眯着眸子倒在床上。
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着。总觉得耳边的鸡鸣狗叫不断,吵得人心烦意乱,格外烦躁。
鼻翼间还能闻见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四周,怎么也逃不开。
她像是梦靥了,紧紧蹙着眉头,仿佛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许时芸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在冒冷汗。
梦中,她惊慌失措的逃窜,在人群中被推推搡搡,她想要后退,但人群挤着她前进。耳边充斥着无数哭声和求救声。
她抬头看向天空,一片血色,没有太阳没有月亮,诡异又恐怖。
朝朝……澈哥你们在哪里她声音带着哭腔,登枝也不在身边。
突的……
她看向半空中的血色身影。
少年高挑的身影仿佛被固定在空中,鬓间头发微垂,遮住了他的面容。他浑身通红,滴答滴答的血迹落下,令人触目惊心。
可许时芸一眼就认出了他。
辞暮!!她声音尖利,几乎失了声。
她跌跌撞撞的想要上前,可四处都是逃窜的百姓,她始终无法靠近。
快逃啊,天要塌了。
我们该怎么办,该何去何从,该逃向哪里……我们该怎么办……天要塌了,天要塌了。百姓绝望的哭嚎,不知该逃向哪里。
许时芸听得天要塌了,看向天际。
没有塌啊,天没有塌啊。
可看着看着,她的眼神一顿,只见层层叠叠的乌云后,仿佛站着无数身着盔甲的神将。似乎还有被世人供奉的神明……
诛杀天道,还三界公正!
诛杀天道,还三界公正!
许时芸心神猛地一震。
只觉一阵失重感传来,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啊!!她恐惧的衣裳都来不及穿,赤着脚便冲到窗边。
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漉漉的,身上泛着几分凉意。
登枝从睡梦中惊醒,见夫人正推开窗,便道:夫人,您鞋袜未穿,当心开窗受凉……
话还未说完,可推开窗,瞧见眼前血红一片,她猛地白了脸。
噩梦……噩梦成真了
只见整个天空一片血色,映照得树木房屋都透着几分刺眼的红。
什么噩梦许时芸突然问道,声音中压不住的恐惧。
登枝白着脸:方才奴婢做了个噩梦,梦中……所有人都死了,全都死了。她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倒在血泊中。
说完,睡眼惺忪的丫鬟们便揉着眼睛:奴婢也做了噩梦,似乎出现什么大难,整个人间都被……
许时芸面色血色迅速褪去。
预知梦。
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