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新婚夫妇端着茶盏跪在许时芸面前。
新媳妇温宁娇羞的捧着茶盏轻轻喊了一声:爹,娘请喝茶
陆政越看了眼媳妇,红着耳朵道:爹,娘喝茶……
容澈喜得眉开眼笑:好好好……
说着,身后便从托盘上拿出厚厚的红包递给新人。
许时芸红着眼眶,一边拭泪一边喝茶。
登枝端来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大串钥匙:夫人将家中财产均分,这是属于二公子的。如今便由二少夫人保管
其中有两个庄子,两百亩良田,一座山头。四间铺子还有个三进三出的宅子,以及库房钥匙库房内金银已经分好,绝对是极其丰厚的。
许时芸极有经商天赋,这些年手上的钱财成倍增长。
她独自带三子一女和离,更是铆足了劲买田买地,提前为孩子们攒家业。
况且,几个孩子也是出息的。
本身也有自己打理的产业,这清算出来,倒极其可观。
温宁被吓了一跳,一张俏脸憋得通红:娘,阿宁初进门尚不会管家,娘管着便是
她从未想过,进门第一天娘就把家业分了出来。
温宁母亲进门十几年才开始掌管中馈,为此与老太太还闹得颇有些不愉快。
后宅夫人将管家之权看的极重。
越是地位尊崇的人家,越是如此。
出嫁前夕,母亲还特意教导她,不必争夺管家之权。陆家儿郎争气,前途光明,不愁攒不出家业。
可转眼,婆婆便将一大串钥匙送上来。
许时芸见她双手直摆,不由噗嗤笑出声。
快拿着,这家业可早就分出来的。你不信问问,咱家都分三天了,才勉强把大的数分出来……
温宁看向陆政越。
陆政越含笑看着她:拿着吧,娘说,成婚后就各管各的财产
许时芸轻轻拍着温宁的手,扶着她站起身:娘也是从儿媳妇过来的,你们夫妻俩关着门好好过日子就成,咱家不是那等规矩多的人家
属于你们的,自然得你们管着
温宁见相公点头,婆婆也满脸真心,这才点着头收下。心中满满的感动,以及对未来的期待。
接下来,家中都为新媳妇送上见面礼。
温宁也早早备下礼物,送给温家众位亲人。
陆朝朝抱着礼物,一脸哀怨:昨夜洞房也没闹成……嘟囔着小嘴,一脸幽怨。
陆政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闹了!
陆朝朝一脸茫然,不可能,我昨夜早早就睡了。梦里还牙疼呢,谁闹了!!
陆政越眼皮底下一圈青色,哀怨的目光看着温宁,温宁霎时羞红脸。
昨夜我梦里牙疼,我可没闹你陆朝朝捂着腮帮子。
一抬头,坐在小椅子上喝奶的善善也捂着嘴。
他也牙疼陆朝朝问道。
伺候善善的丫鬟道:哪能啊,善善少爷才十个月,只三颗牙
他昨夜不知怎么回事,一直傻乐,乐呵一晚上。今早起来脸颊酸软……
善善心虚的捧着奶壶,挡住姐姐探究的视线。
对不住,昨夜她哭的太惨,善善实在忍不住想笑。
陆朝朝眼刀子嗖嗖的瞪向善善。
今早牙齿疼,只喝了些清粥。
三日后,陆政越回门。
晚上刚回陆家,便听得宫中传来急召,宣他进宫。
近来边境不稳,陆政越恐怕在京中待不了太久。
陆朝朝更是早早收拾行礼。
娘,我要去一趟梵国
若留善善在家,恐怕爹娘制不住。我便带他同行
善善如今十个月,又有阿蛮和烛墨追风在,还有婢女,朝朝会照顾好弟弟哒
许时芸时不时能偷听几句朝朝心声,知晓她那几个弟子尚未脱离危险,倒也不曾阻止。
只是儿女离家,母亲心中牵挂,到底落了泪。
也不知善善会不会闹……许时芸叹了口气。
那我问问他
陆朝朝啪嗒啪嗒跑到善善身边:善善,姐姐给你个选择……
一,姐姐带你去梵国……
话音刚落,善善猛地举起藕节似的胳膊:鹅鹅鹅……我选二。
二,姐姐绑你去梵国
善善举起的手微顿,默默缩回背后。
娘,弟弟没有意见陆朝朝笑眯眯的看着母亲,许时芸……
夜里,陆政越回来也开始收拾盘缠。
许时芸沉默不语,通红的双眼已经能说明一切。
娘,北昭需要我,百姓需要我。政越不敢沉迷儿女私情,或许此刻,边关还有无辜的百姓被屠戮陆政越眼神落在妻子身上,成婚三日便要上战场,他愧对阿宁。
但阿宁笑吟吟的看着他,并未有丝毫委屈。
我已经收拾好行礼,与你一同去随军阿宁此话让陆政越一惊。
我懂些医术,不会给你添乱
阿宁幼年时曾随着医女学了些医术,也曾多次跟着义诊,医术倒是不错。
娘不必劝阿宁,阿宁去意已决她看着许时芸,轻轻摇头。
陆朝朝偏着脑袋看向她,仿佛透过她,看向了她的未来。
随即,展颜一笑。
二嫂,阿宁送你个护身符呀。任何时候都不能取下来哦……
二嫂,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离开大堂,许时芸见儿子儿媳似有话要说,便也不再打扰,退了出来。
她追上陆朝朝:朝朝,你可是从阿宁身上看到了什么
朝朝神秘莫测一笑:娘,二嫂有她的路要走,便让她随二哥同去吧
她留下一道护身符,能护二嫂平安。
二嫂身上牵扯着许多人的未来。
她的医术,会给许多人带来希望与生机。
更多的,她便看不清了。命运每时每刻都在变,只容推算,不可窥探。
许时芸忧心忡忡的将朝朝送回房。
陆朝朝感觉到院内的一丝阴气,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门。
站在善善院门外。
一团浓浓的黑雾在门外弥漫。
陆朝朝气得头发竖起,这孽障,难道还敢与阴魂勾结
哪知,从黑雾中走出一个又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童。
其中还有许多不会走路的女婴。
陆朝朝脚步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