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面色微变。
不可能,苏家擅长拘魂,杀人行凶皆会将冤魂拘留,直至消亡。
许氏见她不见棺材不掉泪,只双手抬起,对着虚空一拱手。
请原桃源村村长现身!
皇后面色惊惧,就在她面前,桃源村村长穿着一身黑衣出现在众人眼前。
引得高台上众人哗然。
是……阴灵朝臣惊讶不已。
他身上穿的衣裳……有些眼熟。众人低语。
村长却是先对着陆朝朝点了点头,以表尊敬。
村长对着老皇帝拱手:老朽乃桃源村村民,也是十八层地狱的巡逻官差。今日特上凡间为自己作证。
当年苏老大人夜里突袭桃源村,亲口言明,奉皇后之命,屠桃源村满门。
这里,还有皇后娘娘信物。
村长手中竟出现一抹莹白的玉佩。
皇后面色发白,身形摇摇欲坠。老皇帝脸色几次变幻,拳头握了又握。
他哪里不知,皇后对桃源村所做的孽。
只是,利益下,桃源村不足为重罢了。
如今,摆到文武百官面前,摆到天下人面前,老皇帝避无可避。
太监害怕的很,颤巍巍的上前接过信物。
低着头递到帝后面前。
老皇帝只一眼,就认出皇后信物。
皇后站起身,对着南知意不着痕迹的摇头,提起裙摆,跪在老皇帝面前。
陛下,妾身有罪。
您坠崖失忆一年,妾身为寻您,差点哭瞎眼睛。却又不敢沉浸在绝望中,只能一边寻您,一边撑起南国。
后来,在小镇上寻到您。有人说,您是桃源村女婿。
妾身急的失了理智,以为是桃源村将您藏起来……
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关心则乱,害了桃源村。
求陛下责罚。
皇后两鬓斑白,姿态极低,又与老皇帝是年少夫妻。此刻,饶是老皇帝也有些心软。
‘哼,什么关心则乱。’
‘不就是知晓老皇帝在民间成了亲,还有个即将临盆的妻子,下手为强么。’
陆朝朝暗暗吐槽,但她没打算戳破,静观其变。
老皇帝与宁祖母有三书六聘,也曾明媒正娶,总要借机斩断才是。
南知意咬牙,与母亲一同跪在老皇帝面前。
母后情急之下犯错,该罚。但她年事已高,请由女儿代为受罚。南凤羽眼神坚定,大声说道。
不,母亲与皇祖母的身子哪里还能撑得住刑罚。由意儿代罚吧。请皇祖父降罪。
母亲与皇祖母受罚,意儿如何能安心飞升还望皇祖母惩罚,由意儿承担。权当还生养之恩,将来,意儿便不欠南国了。南知意此话,让老皇帝眉头紧皱。
他抬了抬手,按了按眉心。
桃源村之事,已过去四十年。再多的惩罚,已经于事无补。
皇后错了,便是错了。但她这些年任劳任怨为南国立下不少功勋,倒也不好寒皇后的心。
便罚,皇后静思己过,无朕命令不可出来!
许氏冷冷的看着他。
可笑,真可笑。
桃源村数百性命,只换来一个面壁思过
许氏还想说甚么,可皇帝大手一挥,看着她的眼神泛着冷意。
皇后娘娘灭桃源村满门,静思己过就好啦。
那朝朝,明儿也回家静思己过。谢皇爷爷宽恕……陆朝朝打蛇上棍,直接谢恩。
众人心头一堵……
还真让她钻到空子了!!
桃源村,怎能和苏家比南凤羽血红着眸子,没忍住戾气,直接质问。
陆朝朝笑眯眯的看着她:怎么不能比苏家又比平民百姓更高贵吗
众生平等,苏家的命是命,桃源村就不是命吗
万千百姓面前,南凤羽死咬着牙,却不敢再说。
否则,失民心才是更大的灾难。
气得她胸口痛的厉害。
村长笑眯眯道:确实没什么不同。苏家作恶无数,残害无辜生灵,现在正在冥界十八层地狱赎罪呢。
哦对了,昨日我亲自帮苏老大人下的油锅。
放心吧,炸的金黄酥脆,每天都炸。
一直到赎清罪孽为止。昨儿我们还算过,他还要下三百年油锅,滚两百年刀山呢。
村长神色淡淡,但说出口的话却让人恐惧的直哆嗦。.
桃源村村民都在冥界等着呢。村长说完,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饶是老皇帝也眼前一黑。
桃源村,在底下当官了
那群他看不起的蝼蚁,竟在底下当官了
作为皇帝,他高高在上俯瞰世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还会落到普通百姓手里。
南知意轻笑:得瑟什么,待我飞升,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皇帝面色才好看几分。
南知意眼神带着杀意,嘴角轻勾。
皇祖父,您与皇祖母年少夫妻,相濡以沫走过多年。当年宁氏挟恩以报,趁您失忆,定下婚书。如今,更是多次让皇祖父为难,皇祖父,意儿知晓您想报恩。
可您不能让宁氏,站在您头上拉屎啊。
宁氏整日拿着婚书,要挟您。又算什么好人呢……南知意蛊惑着老皇帝,她知晓皇帝想寻精灵一族,但绝对不会任由宁氏手中有婚书。
如今,毁婚书,便是最好的契机。
老皇帝沉吟片刻,想起精灵一族,不由眉宇微暗。
宁儿,会理解的吧
当年朕失忆流落在外,化名与宁氏成婚。但朕乃一国之君,且南国已有皇后,与宁氏的婚书……老皇帝抿了抿唇。
从此作废。
芸儿,你将宁氏与朕的婚书拿来!
许氏看着他,低低的笑出了声。
多凉薄的人啊。
好。她低着头,掩去眼中的泪,为母亲不甘!
许时芸一直将母亲的婚书揣在怀中,此刻木然的走上前,递给老皇帝。
老皇帝捏在手中,摩挲良久。
撕啦,一声。
婚书,应声而毁,断成两半。
芸儿,朕与你母亲,虽然已经撕毁婚书。但朕欠她的恩,朕认。
你,也依旧是朕的女儿。
老皇帝说完此话,只觉心口猛地绞痛,血色突然褪去,整个人变得苍白如纸。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便直直的朝后倒去。
南慕白猛地扑上去,才勉强将他扶住。
老皇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痛,心口好痛。
仿佛有什么东西,原本已经扎根,此刻却从他身上拔除,在一点点的脱离。
那是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为何,他心中有股无言的恐慌!